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谁捅了他刀子,他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对方痛苦百倍,发泄到自己痛快为止。 “我每次亲你,你都装出个不要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挺享受的吧?我就不一样了,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裴渡捏紧了插在自己肩上的剑,仿佛没有痛觉,猛地将它扯了下来,连皮带血,扔在地上,微微一笑:“董邵离的女儿,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货色,原来尝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裴渡,你真是……”早就知道他说话可以很难听,可以将人的尊严放在地上,翻来覆去地踩,桑洱闭了闭眼:“我就不应该遇到你,还捡你回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这是台词,又仿佛不止是台词。 裴渡顿了一顿,笑容慢慢敛了起来,眼底却浮出了狰狞的血丝。 “你后悔认识我了?是,你是该后悔了。”裴渡忽然又冷笑了一声:“毕竟三年前,你的生日,我就在你的长寿面里放了一份大礼了,绝情蛊听过没?只有你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还送我东西!哦,还有,那个姓谢的小乞丐,你不是一直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走掉的么?” 这句话,仿佛某种不祥的信号,顺着神经上爬,鞭笞着心脏。桑洱浑身微震,直直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裴渡笑道:“我可以告诉你,就是我找人弄走他的。” 听到这里,桑洱的眼底深处,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全然在意料之外的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耳旁仿佛有巨响炸开,震得她耳膜咔咔刺痛。 一股勃然怒意,腾地升起。 “我记得那天特别冷,天还没亮,我就把那小子拎了起来,交给了一个艄公,让那个艄公将他有多远扔多远。哦,对了,他那个小老虎,我也已经剪烂了。”裴渡用尾指轻轻地掏了掏耳朵,说:“每次想到你傻了吧唧地带人到处找他,我就笑得肚子疼!唉,三年多过去了,那小子现在应该已经死在哪个旮旯了吧,我……” 话没说完,“啪”的一下清脆又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气中响起。 裴渡的声音消失了,脸也猛地侧到了一旁。 火辣辣的疼意,在他的脸颊上蔓延开来。 刚才,不管场面有多难看,裴渡的唇边,还总能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直到这一刻,他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变得僵硬而阴沉。 “裴渡,我以为我至少是改变了你一点的。但你真的……太过分,也太让我失望了。” 桑洱的这句话,喑哑而低沉,也不在剧本所写的内容上。 更毫无杀伤力。 至少,对比裴渡今晚说的那些话,丝毫不伤人。 也没让裴渡的表情有一丝变化。 真正让他意识到不对的,是接下来听见的水滴声。 “啪嗒,啪嗒。” 不是雨,却比雨更粘稠。 裴渡心中一慌,额角突突地跳了起来,一转过头,便见扑地一下,桑洱已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仿佛是气急攻心,她的眼睑、嘴角,都溢出了血。从白净的脸上淌过,看着可怖又可怜。 裴渡僵硬地低头,盯着那几道血迹,脑海一片空茫。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什么都探不到了。 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刺着了,裴渡猛地缩回了手。忽然,目眦欲裂,恶声开口:“秦桑栀,你想装绝情蛊发作啊?我告诉你,你差了点火候!绝情蛊发作可不止要流血,还会痛,你痛了吗?你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给我起来!” 吼声在黑夜里回荡,却没人应他。 “……秦桑栀,起来。” “你刚才不是打我了吗?起来继续啊!” 裴渡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的手掌满是湿冷的汗,差一点就没抓稳她的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