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对……但爱您使我感到痛苦……”耳语般的声音更加低弱了,像是一只夜莺垂死的歌唱,“这种痛苦令我感到真实,我因此更加爱您,就像是一个诅咒……” 不知道神父有没有听明白,他沉默了一会儿,依旧用那种平和的语调询问:“那么你现在想做什么?” 那只握着他贴住自己脸颊的手牵引着他向下,夜莺蜷缩起柔软的羽毛,袒露出鲜红的胸腔。 “……我想让您和我一样痛苦,和我一样……坠入地狱。” 神父的手触摸到了柔滑温热的皮肤,手背上属于绸缎的触感慢慢脱离,那只手带着他不容拒绝地向深处滑去,厚实的帷幔被不经意间碰开,一缕稀薄的雪白月光斜着落进来,照到艾利亚诺拉身上。 宽松的长袍已经被他自己扯开,松松垮垮地挽在手肘上,金发披散垂落如海潮,被外头的月色照成一片流泻的霜,泛着银子似的光,那双浅紫的眼瞳里含着水,波浪粼粼,在昏天黑地的浪潮里溅出宝石般的华彩,纤细雪白的手指按在神父胸口,从腰线往上就是一道惑人的弯月,这弯月锋利如钩,要把人的血肉、脊髓都统统勾出来榨干才罢休。 狭窄的空间里,温度不可避免地升高,艾利亚诺拉跪在神父面前去亲吻神父垂下的手,唇瓣贴着他的手指一路游移到他的掌心,在他的手腕舔舐,用犬齿去轻轻噬咬上面细嫩的皮肤,在翻涌的情潮里,将汗湿的睫毛向上勾起,眼尾烧起美艳的红潮,去看神佛般神情怜悯无动于衷的神父。 ——你是空心的偶人、不通晓爱欲的造物,主使你完美,我却妄图让你耽溺情爱、使你脆弱易碎—— 艾利亚诺拉用潮湿的手指撩起神父宽松的衣袍,身躯宛若无骨的蛇般缠绕上去。 ——我恳求您的爱情,倘若这是绝无可能的妄想,那便令我做您爱欲的启蒙者,让神也憎恨我这卑劣的魔鬼之子! 第171章 巴黎之死(八) 骨瘦伶仃的雪白手指死死抓着厚实的深红天鹅绒帷幔, 淡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细密汗珠顺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往下滑落,把金发黏在锁骨和脊背上, 再被神父温柔地轻轻拨开。 用亚麻布编织的粗粝祭披摩擦着艾利亚诺拉的脸庞, 他贪婪地将嘴唇贴到神父胸口的十字架上,汲取上面微薄的凉意。 被称作承载了巴黎永恒之美的阉伶有着世上绝无仅有的美丽躯体,他堪称傲慢地将自己展现在空气中,就像是热情的收藏家展示自己的藏品, 将超越历史和文明的艺术交由更多人去惊叹、去赞美。 神父用不染尘埃的眼神安静地看着足以令艺术家们疯狂的这一幕,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下流的意味,仿佛面前是那尊圣母怜子像, 或是教堂顶端的神诞日壁画, 足够的壮美、足够的弘大、足够的震撼人心,但也仅仅是一种对美和艺术的映射,正常人是不会对单纯的美产生性欲的。 就算他现在面对的是活过来的艺术品,是活色生香的躯体,带有温热的呼吸和波光粼粼的眼眸—— 一个合格的神父,当然要对色诱说不。 佩特罗沙相当有耐心地站着,还伸出一只手轻轻扶着艾利亚诺拉的后腰,防止他站不稳跌倒, 蝴蝶般的亲吻落在他脖颈上, 他的神色也未曾有半分变化, 直到他的亲吻将要触及对方的嘴唇, 神父才微微侧了一下脸庞,让这个玫瑰似的亲吻落在了自己侧脸上。 多冷酷啊……这空心的、无情的偶人! 艾利亚诺拉的神情慢慢变得绝望, 他无法遏制地回想起了过去几天的种种遭遇:他行走在长廊上, 看见神父从礼拜堂出来——不, 他行走在索多玛的街道上,抬头看见生有雪白羽翼的天使从天际翱翔而过;他坐在长椅上,听寥落的教堂里神父咬字清晰的布道——不对,他应该是坐在夯土的树根下,身旁挤挤挨挨坐满了人,头发花白的老人慷慨激昂地用沙哑的嗓音歌颂主的神迹,人们听得如痴如醉,他却只看见了云层之上天使垂挂下来的半扇翅膀,祂也在听人间的布道吗?当他走过花园,从弗朗索瓦的车上下来,和神父擦肩而过,对方是什么表情?——就像他头上顶着陶土的瓦罐,搬动着自己在烈日下被晒得要融化的躯壳时,飞掠而过的天使是否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低下头颅看见过他淌满汗水的脊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