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哩!” 持戟卫苦口婆心地小声警告着这个不速之客,双目缠绕着布帛的男人安静地听完,点点头:“多谢告知,一应规矩我都晓得,还请卫率替我引路。” “哎呀你这、你怎么不听劝!”持戟卫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神色里颇有些不忍心,但见他这样坚持,只得磨磨蹭蹭地转身,用手中长戟敲击了一下水磨青砖地地面,“既然你不下定决心了,那便随我来吧——要不要我扶你?” 谢琢温声婉拒了这个好心持戟卫的善意,辨听着对方的脚步声,不急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距离,想着伫立在朦胧晨光中、百道长阶之下的巨大登闻鼓而去。 这只取了千斤牝牛全皮,经过数月鞣制而成的大鼓有近两人高,朱红的鼓身宛若赤霞,多年风吹雨淋而气势不改,威严地立在凤凰台下凝望着来去的权贵士庶。 好心的持戟卫见他目不能视,还取下了放在鼓架上的一对鼓槌送到他手里,这对鼓槌由那头牝牛的腿骨制成,足有成年女性小臂粗壮,谢琢松开竹杖,将它们握在手里,指尖摩挲了一下鼓槌冰冷润滑的表面,朝那名持戟卫颔首致谢。 “你还是再想一想吧,庶民敲击登闻鼓状告阀閲是不忠不敬,首先就要经受几道酷刑,你这身板,恐怕没下刑凳就要断气了,现在回去还来得……”他还没说完苦口婆心的劝告,面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俊秀雅致的男人出手如雷电,举起沉重的鼓槌狠狠砸上了鼓面! 犹如沉睡的猛兽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寂静了多年的登闻鼓乍然从梦中苏醒,向着大半个犹在梦里的凤凰台和京都,发出了?违已久的肃然长啸! 这鼓声与寻常轻巧活泼的鼓声截然不同,巨大的音腹沉闷回响,沉重壮烈的鼓声好像自大漠边关而来,带着肃杀悲凉的壮阔寒意,鼓声里嘶鸣的是征战沙场的豪情、是撕扯着血肉也要厉声呼喝的血腥,好似金铎铮铮,带着长刀饮血的壮志,安睡在富贵温柔乡里的京城一朝惊醒,愕然地听着这兽鸣龙咆,竟然有了惶惑惊恐、战战欲避的感觉。 “你、你这个……”持戟卫也被这只从未鸣响过的登闻鼓的声音震撼到了,这声音近听更加的可怖,几乎像是一只巨兽贴着耳朵发出咆哮,有那么一时间,他居然有了目眩神迷的感觉。 持戟卫不敢再停留,登闻鼓响,此人定然会成为漩涡中心,无论是好是坏,离是非之地远一些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离开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立在登闻鼓前挥槌敲击的男人大袖翻飞,晨风初阳为他披上了一层惑人的光晕,这样看去,这个浑身透着股病态的人简直像要被阳光烧灼,然后融化在这片晨光里了。 “何人击鼓!” “何人击鼓!” “何人击鼓!” 一列殿上戍卫连声长喝,自玉阶上冲下,而被质问的人恍若未闻,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沉着、缓慢、一下一下地、用尽了全身力气,敲击着这面象征天下至公的登闻鼓。 登闻鼓的声音响彻凤凰台,在殿上议事的朝臣们尚未对皇帝行礼,耳边就传来了这惊天彻地的巨响,连带着脚下的地面都像是在隐隐颤动,龙椅上的皇帝微微端正了身体,眼睛意味不明地落到外面,站在首排的谢首辅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尽管他不知道敲鼓的人是谁,但一种玄之又玄的预感已经先一步击中了他。 ……这些年,你在外面都看见了什么、听闻了什么?事当如何,才至于此啊…… 一直到殿上戍卫冲到了谢琢近旁,背对着他们泰然自若击鼓到最后一刻的男人转过身面对他们:“《国律·行状》有言,擅击凤凰台登闻鼓者,行杖五十,过铜烹道,三跪九叩以申御见。” 他从容地扔下两柄鼓槌:“行杖吧。” “哪个胆大包天的敲的鼓?” 大殿内,官僚们窃窃私语起来,互相使着颜色试图询问出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