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了一圈,比伦敦城里的乞丐还狼狈,为首的那个人披着一件厚重的斗篷,斗篷已经看不出原色,他仰起头,摘下风帽,露出乌黑的卷发和斯文俊秀的面孔,遥遥看向伦敦塔望楼的方向。 五分钟后,伦敦塔紧闭的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刚开了一条够马匹通行的缝隙,为首的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催动着马冲了进去。 威廉·斯图亚特从未有这样不顾仪态的时候,好歹他还记得基本的面见国王的礼仪,一边走一边解开已经被泥水打得不能看的斗篷,随手扔到身后骑士手里,站在塔楼门口迎接他的是国王的近卫队员,威廉迅速瞥了他一眼,声音短促严厉:“国王陛下在哪里?” 他的语气严肃得理所当然,近卫队员于是顺口回答:“在二楼尽头……唉等等——” 不等他阻拦,北高卢的执政官已经像一阵旋风一样卷了进去,经过他身边时冷厉坚硬地扔下了一个简短的单词:“不用跟来。” 从一楼到二楼尽头,成年男人加快步伐只需要十五秒,那扇窄窄的木门半阖着,里面的人大概已经得到了侍卫们的通报,正安静地等待他的到来。 斯图亚特深吸了一口气,长久赶路的劳累和不眠不休的疲倦一下子从身体深处翻涌上来,差点将他原地拖进深黑的梦境,他停顿了一会儿,挺直脊背,挂上一贯的温和笑容,慢条斯理地走上去,曲起手指敲了敲门:“我的陛下,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属于小国王的低哑声音轻轻地回复。 长久提着的心在此刻终于回到了原位。 小国王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翻着一本硬壳书,书的封面镀了金,在火光照耀下跃动着暗金色的亮光,比起上次分离时,十三岁的少年人瘦了很多,一张原本还带有些许婴儿肥的脸彻底退去了薄薄的肉,淡金色的头发倒是长了很多,遮住了颧骨明显的侧脸,腿上盖着厚实的毯子,肩头压着血红的羊绒斗篷,胸口别着国王的宝石徽章。 “日安,我的国王陛下,您看起来不太好。”斯图亚特站在门口,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用没有波澜起伏的声音道,“那个愚蠢的撒丁武夫显然是严重失职了。” 小国王抬起双手,将硬壳书啪地一声合拢,回头看向自己的斯图亚特公爵。 深蓝淡绿的两双眼睛相对,斯图亚特才发现,不论外貌如何变化,身躯如何消瘦脆弱,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里始终盛着一个足够强大骄傲的灵魂。 属于国王的灵魂。 小国王用了一段时间看了看斯图亚特,语气温和:“您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外面风雨很大,需要喝一杯热茶吗?” 斯图亚特浑身都在滴水,一头柔顺乌黑的卷发湿哒哒地贴在背上、脖颈上,长裤和外衣都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往下坠落,长靴底部都是泥泞,显然这一路十分艰难,而就算他掩饰得再好,小国王也从他眼底的青黑疲倦和胡茬上看出他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好好休息。 不等斯图亚特回答,小国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将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推向对面,语调温柔:“请坐下来吧,我的公爵。” 斯图亚特顿了两秒,终于走过去,在国王对面坐下,却没有伸手去碰那杯茶:“看见您好好活着,我感到十分欣慰。” 小国王笑起来:“您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 斯图亚特深蓝的眼睛一片冷厉:“那您不会想到,我听见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感受。” 年少的国王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想了一会儿:“请不要这么生气,我的公爵,事实上,这对于我们,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斯图亚特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裂开了,但他很快收拾好了心情,短暂地呼吸两下,放松下紧绷的肌肉,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愿闻其详?” “您进入伦敦时应该看见了现在的局面,兰开斯特和格罗斯特打得不可开交,整个伦敦都陷入了无序的混乱,‘伦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