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昼审视着他的表情,直到他哭的脸都因缺氧而发青,他才慢吞吞地伸出手,施舍给他一点可怜的好心:“别哭了,文森特不在,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文森特不会发现你。” 他很严谨地避开了保护的承诺,但就是这句躲猫猫大王似的发言,竟然令小怪物停下了哭声。 带有婴儿肥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水珠,清透碧绿的眼睛有短暂的片刻变得黝黑阴深,眼珠从下往上翻,看着乔昼的模样和劣质b级片里的鬼娃娃如出一辙:“这是你说的。” 乔昼对他眨眼间就变了张脸的表现不以为意,瞎了似的冷静点头:“我说的。” 小怪物破涕而笑,脸上再次放出纯洁稚嫩的笑容:“我很听话的。” 乔昼对他的自我评价不置可否,单刀直入开始收集情报:“你怎么认识文森特的?他在这个医院里干了什么?这层楼除了你和他还有谁?……” 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小孩儿乖巧地听完,正要张嘴回答,就听面前的同类忽然压低声音,贴着它的耳朵悄声道:“最后两个问题——你是怎么死的?你打算怎么杀掉文森特?” 最后一句话出口,暗黑中如有鬼影伸长脖子将目光落在这个角落,二人之间的空气都凝滞了。 被看破的恐惧令小孩本能地要辩解:“我没有要杀、杀……” 他怕得连那个名字都说不出口,急促地四下张望,好像在提防没有光的暗处会忽然窜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年幼的孩童怕成这样,对于不具备正常同理心的乔昼而言却是一点感染力都没有,他甚至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警惕这个小怪物是为了骗他放松趁机偷袭他。 “儿童病房明明在楼下,你自己也知道出现在五楼不对,可见你上来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偷溜上来的。冒险?你根本不敢选文森特在的地方玩耍。你明明怕文森特怕的要死,甚至都不敢被他看见,却还是要到五楼来—— “除了要杀他,我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解释你行为的理由。” 乔昼的语气又轻又快,不带任何情绪,最后快速地追问:“没有足够的把握你绝对不敢上来,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杀他?” 小怪物全身都在哆嗦,乔昼的追问彻底打碎了孩童薄弱的心理屏障,它再次屈从了:“我死于1879年冬天,这家医院开办的第一年,文森特收养我们的… 第三年。” 十九世纪末,一场席卷半个世界的战争拉开了序幕,战争延续了近五年,战后人丁凋零,各行各业都遭受了巨大打击,与城市遥隔千里的乡村也因为这场战争而被摧毁了不少,很多青壮年被征召入伍,大部分都没能回来。 艾伦居住的村庄人口不多,因为路口种了三棵大树而被取名为三棵树村,整个村庄只有两百多人,邻里之间都连着亲,极度闭塞落后,还笃信家中养猫的女性是邪恶女巫,应当被送上火刑架。 一场战争过去,活着回村的青壮年都缺胳膊少腿,在带回外界新鲜文化的同时,也带回了致死率极高的疫病。 感染了疫病的人们皮肤上生出脓包,浑身疼痛,咳出带血的痰唾,四肢无力,短短三四天后就只能瘫在床上动弹不得,面部溃烂,脓包破出腥臭的液体,手脚发黑,溃烂处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一碰就掉下一大块腐肉。 这病来势汹汹,不少村民都被感染了,小小的村庄人人自危,不得不紧闭门户,不得已要出门打水时也用衣服紧紧包裹住头脸。 小教堂的牧师在疫病出现的前几天还出来分发过驱疫的圣水,等疫病爆发,他见势不妙悄没声地就溜了,村民们索性将小教堂当成停尸房,把染病去世的人们都放进了小教堂里,等待疫病过后统一下葬。 可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们也害怕起来,他们先是将重病未死的人们送进教堂,后来干脆把所有感染的人都搬了进去。 直到连小教堂也塞不下这些越来越多的病人。 文森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村庄的。 有人染病,自然也有没染病的人,艾伦就是这些稀少的幸运儿之一,他的母亲和两个姐姐一个兄长都感染了疫病,就在前天,唯一一个弟弟也被强行送进了小教堂,全家就剩下他和父亲躲在屋子里,靠着一点干面包和土豆艰难度日,祈祷疫病赶快过去。 艾伦凑在窗户边,就这那点暗红的晚霞光芒喝干碗里最后一点水,珍惜地舔掉湿润的水珠,呆呆地看着粗糙的碗底发呆,一个好听温柔的男声响起:“你还要水吗?” 艾伦木愣愣地抬起头,太阳落下去了大半,日光也变得温热,不详的血红色泽披在来人身上,比故事书里大祭司的红色祭披还要威严华贵,像流动的血、将死的红花,簇拥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