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大祭司大人现在行事风格强势归强势,得罪人起来还是毫不手软,可并未向自己的前辈(指历任大祭司)那样借神庙之名滥用职权。 他只做过一件能跟滥用职权沾得上边的事情。 没有多了不得,也就是借修缮神庙的名义,顺便把孤零零待在空地上的那栋石屋修成能正经住人的模样,其后也不让其他人借用,直接扔那儿不管了而已。 其他不知情的人参不透大祭司的心意,以为大祭司只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要让神庙内不留任何瑕疵之处,所以即使那破破烂烂的石屋到最后都没有得到利用,也都没有在意。 他们不知道的是,石屋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用处了,它甚至是某两个少年躲避他人视线的秘密基地。 在秘密基地和朋友私下单独见面,应该就是塔希尔保留得最彻底的习惯了。 现在,鹰驱赶着夜色将那个朋友的信送来。 塔希尔方才还昏沉沉的睡意全失,立即站起,去取鹰爪带来的信。 今天的信跟往常不一样。 不止是写信的材料从纸变成了布,还有写在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到会让人误会换了个人的程度。 只看了一眼,塔希尔淡无波澜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但眸中的颜色却是微不可见地暗了一暗。 他当然没有坐回去。 从袍角带起的风掠过了桌面,将那本摊开的纸书又翻回了几页前。 大祭司自己也像是化作了一阵风。 只用了短短一分钟,他就带好了要用的物品,拿起了外出照明的灯,又在大步而去的过程中,摘下鬓角边挂得有些歪斜的发饰,放回到桌上。 自室内卷起的风转了半圈,在回到起点之时,大祭司雪白的衣角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所谓雷厉风行,莫过于此。 塔希尔一开始并未点灯,毕竟他的住处在神庙中心,灯光容易引来守卫的注意。 有颇长的一段时间,他在完全没有半点光亮的黑暗中穿行。 一片漆黑之处仿佛充斥着阴冷,毫不客气地一拥而上,将独自前行的青年包裹在内,仿若呼吸都要在此刻变得艰难。 在这样的环境下,四周的一切都可以归之为前行路上的障碍。 可能是猝不及防出现的一小段台阶,也可能是藏在路上的不起眼的碎石,常人若是看不清,又为遍布死寂的黑暗所威慑,很容易就会因此被绊倒,跌进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坑洞里去。 曾几何时这些都是塔希尔最恐惧的存在,他试图远离它们,对它们敬而远之,绝没想过未来会有主动踏入的一天。 如今的他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早已经忘了不,是不会再在意了。 塔希尔第不知道多少次闯入漆黑之内,即使在黑暗中,也能依稀看见他的双眼凌厉无比。 从中显露的神色无坚不摧,足以将阻挡在面前的所有阻碍摧毁,这之中当然包括这区区黑暗了。 他甚至连半点注意都没分给曾经格外恐惧的存在,凭借记忆走出了需要稍加留意的范围后,才点起灯,加快脚步向目的地行去。 这一路上,塔希尔的心绪便没有平静过。 从接到信的那一刻他就在想,拉美西斯怎么可能会出事。 今天是节日,因为人多闹出些许波荡倒也正常,但绝不至于混乱到会出现伤亡的程度。 拉美西斯和王族之人走在一起,就算出现混乱也不应当祸及到他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拉美西斯受到只能求助于自己的伤势呢? 难道是 越想越说不通,越想越觉得不合逻辑,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 周身笼罩在夜色中的大祭司脚步不明显地乱了节奏,没被黑暗干扰得摔倒,却差点要被自己的心神不宁给影响了。 虽然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但在越想越多的情况下,塔希尔远远看见了那栋石屋,脚下行走的速度到底还是比先前更快。 他用堪比冲进去的气势推开门,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跳,对自己将会看到一个怎样伤痕累累的拉美西斯,完全没做好心理准 于是进去就发现了。 在信里把自己的情况说得含糊不清、平白营造出吓人效果的某王子除了手骨折了以外,根本就没什么大碍。 是啊。 拉美西斯只是自我感觉手臂被摔断了,但其实根本没这么严重,不过是有点骨折而已。 不过是骨折而已。 不过是骨折而已。 不过是【骨折】而已!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