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叶慕辰怒发冲冠,长眉高挑,气冲冲地道:朕没有心情与国师大人调笑!此番朕亦见识到了国师所谓的诚、意!最后那两个字,简直是从牙缝儿里蹦出来的。如果唾沫星子能砸死人,南广和觉得自个儿在方才就已经在这头朱雀口下阵亡八百次了。 他继续用拂尘遮住脸,讪笑道:好说,好说!没想到叶将军对小殿下如此挂念,当真感人! 言罢,他下意识瞥了眼薛小四。好险!刚才薛小四这孩子差点叫破他的魂儿。他如今可比不得当年,凤魂借用灵力幻化出来的身子,到底不比借壳托生那时,稍有不慎,便有些元气外泄的迹象。 叶慕辰手按在刀柄,白发戟张。黑色织锦的靴子轻踏,往前又迫近了一步,几乎是冲着南广和失态地咆哮道:崖、涘!尔岂敢岂敢! 岂敢以那人形象为诱,惊动他一颗早已沉埋渊底九年的心! 咳咳,留仙醉确是山门一味仙酿,本山门中人可在留仙醉中见到想见之人、想见之景,也能见到喝了留仙醉的他人眼中景象。本山主也是临时起意,得罪得罪南广和叫那厮暴怒中卷动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雪白拂尘丝丝缕缕飘至他面前,与鬓角垂落的青丝绞缠在一处。 狂风掀开他白袍一角,内里朱红底色长裤赫然现了出来。裤脚一支雪色娑婆沙华蜿蜒而上。 青丝朱衣,熠熠生辉。 叶慕辰仿佛一手推开了九年前那扇雪白帏纱层叠翻卷的宫门,彼年,西京城内韶华盛极,便如一簇从不曾熄灭的火焰,烈烈燃烧了他整个青春。 你!叶慕辰一时怔然,原本欲拔刀出鞘的手按在那里,簌簌抖动的厉害。不,这不可能! 他必是叫这厮方才的邪术所惑,仍沉迷于昔年韶华宫中那个小少年的幻象中不及走出。 这人,这个白衣道人身上,怎么可能有韶华的影子?! 叶慕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深吸口气,抬头,却见这厮语笑嫣然,法术后五官若隐若现压根看不清眉目。他愈发笃定先前是叫这人施术障了心迷了眼,心下更觉生气。一口留仙醉气息吹来,令他猝不及防,竟被这厮撞破深藏于心中的神思,简直令他险些恼羞成怒! 叶慕辰好悬将一口气深深吞入腹中,却再咽不下去。 尤其一想到这厮居然敢当众戏弄于他,偷窥于他,他更是恨不能拔刀将这厮劈开两半。 可惜,不能! 即便如今仙凡鏖战已经开启了九年,叶慕辰他已贵为凡人界至高无上的帝君,仙阁及众修仙门派依然屹立于此方天地,门下走狗无数。九嶷山山主身为仙阁设在西南边陲的门下行走,身份更为敏感,轻易动不得。 倘若贸贸然动了这厮,掀起新一轮大元与仙阁的腥风血雨这点他倒是不惧,但他怕,怕得罪了崖涘,便再撬不动这厮口中消息。韶华究竟是生是死,究竟人在何处那夜便连韶华的尸骨他也不曾抢到。 世间惟有此一人,有韶华的消息。 一时间,叶慕辰只觉得见到这厮就如同脚下踩了一坨狗粪,偏偏咒骂不得。多年后每每当那人嬉皮笑脸再提起这段有关留仙醉的插曲,大元朝陛下是如何的尴尬地摸鼻尖,他此刻是再也料不到的,只得扼腕深深叹息,悔恨当初没看穿这人的真正面目。 此刻他只是满心满肺地不愿意与这没脸没皮的人纠缠,怒气冲冲之下,拂袖而去。 好险!南广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送叶慕辰拂袖离开花厅,这才愁眉苦脸地对薛小四低声抱怨道:你说说你,你咋这么沉不住气啊? 薛小四自知口误,覆额短发一扬,攥着小拳头愤愤道:山主大人啊,这可不赖小四儿!谁知道那厮如此精明! 你那模样,不疑心酒里有鬼的才是傻子吧!南广和失笑。又不忍心真的责备薛小四,只能摇头无奈道:还有三天。明儿个不晓得还有没有访客。本山主这次可真是,醒来的不是时候! 薛小四昂头等了半天,见山主说完这句话后便兀自发怔,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花厅内炉香袅袅,满室馥郁的优昙花香,却是那一炉香屑燃尽了。仅剩下案几上,余温尚存。 薛小四不敢开口惊动山主,便有些蔫头耷脑。只得闷闷地俯身收拾茶盏。他见桌角缺了一块,一时又心疼那紫楠木,忍不住咒骂道:这天杀的!败家精儿!咱这可是上好的紫楠木,据说当年大隋朝长生殿内先帝爷爷案上那个,与咱这块可是一模一样说着又收了声。见南广和果然怔怔的,暗恨自己不会说话,抽了自个儿一巴掌,急切道:山主莫怪,是小四儿嘴笨,不该提起您以前的事儿您,您莫往心里去! 南广和收回目光,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望着这人去楼空的花厅,面上笑意渐渐敛了踪迹。叶慕辰心里居然一直有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