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笑起来,短暂犹豫,还是点进靳时闻的微信,告诉他自己今晚要值夜班,而后把手机揣回兜里,往李主任办公室走。 上午近九点,宋黎查完普通病房,便独自去到住院大楼vip九层。 只有901住着病人,楼层很安静。 门口,宋黎踌躇半晌,扶了扶镜梁,抱着赴死的决心按下门铃。 没过几秒,门开了。 宋黎倏地提起精神。 年轻的男子出现眼前,寸头,高高瘦瘦,肤色略深,身穿厚卫衣,袖子撸到手肘。 他良久凝着她脸,莫名有种狼外婆给小红帽开门的既视感。 宋黎悄悄咽了下:“你好,我是……” “我叫许延。”年轻人忽地露出有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神色温柔。 “……?” 自报家门,是什么她不懂的新社交礼仪? 宋黎迎合地回了个笑,指指屋内:“许先生,请问现在方便吗?” 许延回过神:“喔……责医是吧。” 说着瞧了眼她胸牌上的名字。 宋黎想说她不是责医,只是管床医生,然而许延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紧接着侧开身,笑说:“那可太方便了!宋医生请进。” “……” 责医就责医吧,反正没别人敢负责了。 宋黎头回来这,望见屋里,着实被惊讶到。 这是南宜二院唯一且最豪华的一间病房,全实木家具,朝南采光甚佳,配有崭新的厨房客厅,以及多间独立卧室,堪比五星酒店的套房。 客厅窗边置有一张可移动病床。 阳光跃过纤尘不染的落地窗,照得室内金灿灿的,像是洒了一把碎金子。 男人平躺在床,侧颜线条利落分明,一张脸融在光里。他右胳膊吊着医用护肩康复带,没穿病号服,身上是自己的雅黑色丝绸睡袍,闲散曲着条腿。睡袍宽松,但半点掩不住那窄腰长腿的优越身型。 仿佛镜头定格在电影最勾人的一帧画面。 他受着伤,双目静阖,神情寡淡,有如雪岭之巅一头酣睡的雄狮。 诸恶惧犯。 宋黎站得远,看不清晰。 却不觉就感受到了那人强烈的压迫性气息。 “悦童多好一姑娘,你微信不通过她我就不说了,人家知道你出车祸特意来关心,你号码都给人拉黑了是几个意思?” 声音从病床那边传来,是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搁在床头柜,开着扬声器,女人恼怒的质问宛如机关枪连续发射。 宋黎迷惘。 正在上演豪门秘辛吗?是不用公关就能给她听的? 许延合上门过来,放低声音对她说:“我三哥很快就能把人气走,宋医生先坐会儿,稍等片刻。” 宋黎扯出一点笑。 她当然也不想惹到这尊佛,只能挨着沙发边慢慢先坐下。 通话还在继续:“说话!” 对方侈侈不休半天后,男人总算拖着懒腔,慈悲地回应了一个字。 “吵。” 宋黎垂着眼,乖乖坐等。 这个声音真是好听,淡淡沉沉的低音炮,透着股倦懒的劲儿。 手机另一端的人好像做了个深呼吸,沉淀住语气,才接着说道:“你的礼貌呢?修养呢?相不相得中是另回事,明面儿上你起码应该和和气气吧?” “嗯,讲道理应该的。”男人同意。 “那你尽不干人事!” 只听他调子漫不经心:“我不讲道理。” “……”不会打起来吧?宋黎开始担心。 通话死寂三秒,对面果然直接开骂:“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没什么情绪:“我在医院。” “……非得跟我顶嘴你才高兴是吧?” “我能直接动手?” “盛牧辞!” 女人终于忍无可忍,几近咆哮,将他的名字喊得掷地有声。 听见这三个字,宋黎心脏下意识一激灵。 这位盛老三果然很嚣张,她羊头要不保了呜呜。 那边,盛牧辞无奈地透出一声鼻息,没睡醒似的,嗓音含着点哑:“岑女士,没可能的人聊来干嘛?”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