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暖阳里,徒添了不少生气。 屋门被推开,地面投映出一片亮澄的日光,福来端着个金丝楠木托盘,上头置放着几样晨食,后边儿还跟着一小公公,小公公的手上端着盛了药汤的黑釉碗。 “姑娘,先用晨食罢。” 晨食用一个个白瓷盖覆着,瓷盖的小孔处钻出热腾腾地香气,陆芍捂了捂咕噜叫唤的肚腹,暗忖自己不能这般随性。今日本身就起得晚了些,怎好再耽搁厂督喝药。 她指了指那只黑釉碗:“先伺候厂督将药喝了罢。” 福来放下托盘,将药端至陆芍手中:“医官走前特地嘱咐了,说是喂药时不能压着碰着,不知姑娘还有甚么旁的法子。” 陆芍试着喂了一勺,褐色的药汤果不其然地溢出嘴角,她拿帕子去擦,指尖触及他紧抿的嘴角,脊背处陡然瑟缩了一下,她立时缩回手来,视线从他瓷白无暇的面上调开。 诚顺见她半晌没有动静,问了声:“姑娘怎么了?” 陆芍垂下眸子,想到方才擦药汤时一闪而过的以嘴喂药的念头,顿觉得手里的药碗发烫,汤匙叩击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想落荒而逃:“没...没事。药还有些烫,再凉会儿。” 嘴对嘴喂药也是有的事,有时候医官郎中为着救人,没这么多顾虑。她既嫁与靳濯元冲喜,明面上便是他的人了,有甚么抹不开面的? 不是干耗着便能将药喂了。她这般宽慰自己。 陆芍的指腹来回摩挲着手里的药碗,不多时,心里头一横,捧着药碗抿了一口。 乌黑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脖颈,盘成几个小圈儿,雪中春信的檀香扑了满怀。 渐渐地,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连带着薄薄的湿气。 陆芍的脸红了个彻底,她从来没有同哪个男子这般亲近,纵使他大抵算不上真正的男人。 柔软的双唇贴了上去,陆芍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身下的被褥,一颗心扑通扑通,像要跳至嗓子眼。 靳濯元的唇带着凉意,像薄荷叶子。二人贴在一起时,正如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 陆芍从来不曾体验这样的感觉。 诚顺被她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别过头,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眼下也不知该做些甚么。 药汤的苦涩堪堪压下她胡乱思绪,她只想快些将药喂完,便又拢着眉头含了一口。 正要俯下身去,却见身下之人缓缓睁了眼。 那双眸子细长幽深,如篆香燃到尽头时幽弱的缭烟,带着淡淡的疏离,辨不出任何喜怒。 可陆芍仍从他眼底瞧见一抹狠厉的杀气,不是一刀致命的杀气,而且慢慢地,拿钝刀一下下剐肉的阴鸷。 陆芍离得近,望入他的眼底,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这便也算了,她方才怕得紧,没能含住口中的药汤,药汤准当地喷洒在靳濯元的脸上。 好端端的艳阳天,陡然被厚厚的云层遮住。 第8章 不高兴了,就将她摁在自己…… 屋内统共没多少人,当下齐刷刷地跪贴在地,谁也不敢抬眼去瞧这位祖宗。 陆芍从来没见过这场面,心里头悸慌,很快吓得手足无措,红了眼。 她从不知这人躺着和醒了竟是两幅模样。睡时如淙淙清泉,醒了便如那目不触达的深渊,一不小心就要摔个粉碎。 诚顺在靳濯元跟前伺候,过惯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却从未有今日这般煎熬。他面上不显,手上有条不紊地替靳濯元拭脸,背后的衣衫却早早洇湿一片。 不多时,清冷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哪来的丫头,行事这般莽撞,来前没受过管教?” 分明是不含怒气,落入众人耳里,便像是股阴风,吹得人不寒而栗。 诚顺心道,这是国公府的嫡次女,是太后娘娘和圣上亲送来的姑娘,换做旁人纵使是心里头千万个不愿,也不敢拿到明面上置喙。 靳濯元问这话,哪里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回掌印的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