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看见他后,眉头拧着又舒展开:“你还知道回来——” 裴骁南进门换了双拖鞋,也迎视过去,话声很痞:“知道,这不是没死外边儿吗?” 裴启厉声:“没个正形。” 陈平受不得父子两一进门就不对付的样子,连忙当起和事佬。 “启哥你少说两句,孩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回来一趟,别让他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裴启沉默了几秒,又脸色铁青道:“路还不是他自己选的。” 这便是还在生气当初让他从军,他偏偏去警校这等旧事。 陈平上下打量着他:“来,让妈妈看看你瘦了没?” “养伤的时候吃的伙食还不错。”裴骁南谈笑般开口,不想让陈平过度担心。 知道这么几年他在西城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陈平的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宽慰他说:“做这么危险的任务,收不到你消息的时候,你爸也在家整晚抽烟,不可能不关心你……” 裴启坐在沙发上,喝了颗降压药,还不忘叮嘱:“回江城之后就好好跟着陆局,做好本职工作。” “你现在身份特殊,自己多少注意点儿。” 裴骁南知道裴启指的是什么。 当时他在边境地上被枪打中,送到医院时已经大出血,命悬一线,用医生的话来说,他这条命就是从鬼门关给捡回来的。 在南江医院休养了几个月,他的身体才恢复了不少。 而这段时间,警方为了保护他的身份,对外宣称的消息是西城特大毒枭‘nan’被当场击毙。 毕竟对于齐弘生这样的老狐狸来说,警惕性是第一位的,他不会用来路不明的人。 西佧被捕,太长时间还联系不到裴骁南,如果他再回到西城,齐弘生不可能不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而去卧底前,他的身份也为了任务全部抹掉,造了份假的履历。 这回回江城,行事多少得低调一些。 当晚,陈平又亲自下厨给他煮了一碗银耳羹。 昏黄的灯光下,保养得宜的陈平都多了许多白发。 裴骁南眸光微动,心里也有愧:“太晚了,您去休息,我自己来吧。” 陈平将银耳羹端到桌上,语气温婉:“妈也不求你有多少功名,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想回来了,别墅的灯一直亮着。我知道你爸不善言辞,对你要求也高,但你心里别太耿耿于怀,父子哪里有隔夜仇呢?” 他喝着银耳羹,心里不是滋味,撩起薄如利刃的眼皮,浅浅应了声。 …… 快到三月底,天气依旧阴雨交加。 时晚寻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写纪录片的策划案,回到家后都还在想工作。 她对着电脑文档敲着想好的创意,删删改改,总算是满意。 隔天去上班时,钱澄没着急问她策划案的事儿,反倒是让她跟进一个新的报道。 钱澄看着信息,神色凝重:“南江特大缉毒案你知道吧?” 时晚寻自然知道,她就是在缉毒案中被中国警方救援回来的人。 “今天零点的时候,那场缉毒行动里受了重伤的警察还是离世了,是江城人,才二十三岁。” 钱澄觉得惋惜,叹了口气:“整场缉毒行动牺牲的警察会在今天安排一场葬礼,你收拾一下,去跟进一下现场照片,再做个独家报道。” 时晚寻愣怔在原地,身体却如坠冰窟。 见她半天没挪动步子,钱澄出声问:“哪里的安排有什么问题?” “没有……”她抿着干涸的唇,“我一会儿就去现场报道。” 钱澄部署安排好,江远还有另外一名同事跟着她一起负责本次任务的报道。 驱车过去的路上,时晚寻一直心神不宁,只字未发。 窗外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珠蜿蜒在车窗。江城的春季总是如此多雨。 江远也看出来了她心情的低落,下车的时候还问道:“晚寻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时晚寻往口腔里塞了颗薄荷糖提神,她摇摇头,将话题转到工作上:“没事的,等会儿拍照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可以拍送行的路人,不要让其他警察的脸入镜。” 一旦让现役缉毒警入镜,极有可能暴露身份招致毒贩报复。 这一点上,时晚寻不可谓不谨慎。 车辆在下一个路口段堵了车,拥堵成一条长龙,根本行进不得。 雨势不小,江远看了眼情势说:“晚寻姐,应该是有附近的居民自发悼念牺牲的缉毒警察。” 总有人心底有光,愿为执火人送行最后一程。 时晚寻心尖酸软,平复下心情做了决定:“那我们先下车,有记者通行证,应该能进去葬礼现场。” 葬礼办得隆重,现场乌泱泱一片人,她却只听得到掩面哭泣的声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