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在这些苦痛的思想的压抑下停了下来,后退了几步,好象有一个看不见的可怕的敌人逼近了他,那就是后悔。但他立刻醒悟了过来,高高地昂起头,开始坚决而又自信起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说自由与穷苦是不可分的,而人的尊严只能披上贫困的破衣? 黄元思想转变过来,又变得镇定而又坚决,恢复了平素蓬勃的生气。 是谁,究竟是谁把人分出等级来的?难道我们生下来不都是一样的吗?难道我们都不是有同样的肉体、同样的要求和同样的欲望吗? 难道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同样具有感情、理智和良心吗? 难道大家生活上的种种要求不是相同的吗? 难满我们大家不是同样的呼吸空气、同样在吃粮食,同样在用泉水解除同样的口渴吗? 难道大自然曾经住在地上的人类分过等级? 难道它曾经让和煦的阳光照亮和晒暖一部分人,同时却注定另一部分人的命运,叫他们永远处在黑暗之中? 难道野外的露水对一部分人有益,对另一部分人有吗? 难道所有的人,不管他是帝王或是奴隶的孩子,不是经过母亲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吗? 难道不幸的女奴隶遭受生产孩子的痛苦,而皇后生孩子就能够豁免她的痛苦吗? 难道贵族就能长生不老,或者有另一种特别的死法,跟平民的死不一样吗? 难道伟人的尸体不会和奴隶的尸体一样腐朽吗? 或者,富人的骨灰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穷人的骨灰不一样吗? 究竟是谁在人与人之间划出等级来的?究竟是谁第一个说:'这是你的,那是我的',把自己同胞的权利攫为己有的呢? 这种人是横暴的压迫者,他仗着自己力气大,用他强有力的拳头打在被压迫的弱者的脖子上! 但是,如果暴力曾经造成了第一次不平等、使他们强占了别人的权利、建立了奴隶制度,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够运用我们自己的暴力恢复平等、正义和自由? 如果我们曾经为了抚育和喂养我们的儿女,在别人的土地上流汗劳动,我们又为什么不能为了孩子们的解放和权利,洒出我们的鲜血? 黄元停了下来,吐了一口气,极其满意地结束了自己的思想: 去他娘的!老管家他说的是什么话?他已经在奴隶生活中变得无力、懦怯而又麻木,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一个人,只会象蠢驴一般被蒙住眼睛,浑浑噩噩地驼着沉重的负担。他象畜生一般地苟且偷安,完全忘掉了尊严,失却了理智! 角斗士们放弃了旧的大营,建造了一个新的更大的大营,四周围着很深的壕沟和巍然高耸的防护栅栏。每一天都有成群结队的新的角斗士投到角斗士队伍中来,现在人数已经达到五万人以上。黄元把它们编成了十个军团,每个军团五千人,把三千名骑兵分成了六个小队。他在五万三千名角斗士热烈的、异口同声的欢呼下当选为总指挥,因为他已经在事实上显示了一位军事统帅所具有的英勇气概和卓越的指挥艺术。 军队改编后一星期,他决定把自己的军队检阅一次。 当黄元披着普通的铠甲、骑着那匹配备着极普通的鞍垫、马勒和缰绳的黑马在三军列队的黑石山前平原上出现时,五万三千名角斗士的胸中就发出了同心一致的轰雷也似的欢呼声: 黄元! 这轰雷似的喊声挟着猛烈的力量重复了好几次,欢呼声才平息下来。 黄元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走遍了他的所有的军团。他鼓舞战士们的勇气,夸赞他们,竭力强调遵守最严明的纪律的必要性,因为军纪是一切军队的基础,也是他们亟需争取的胜利的保证。 他结束了检阅,跳上了他的黑马,从剑鞘中拔出了短剑做了一个手势。军号就发出演习开始的信号。角斗士的军团按照黄元的命令以无可指摘的准确动作演习了某几个阵势,然后三个军循序转入进攻:首先是跑步,接着是联合发动不可阻挡的猛攻。他们的呼喊震动了空气。三个军的战斗演习刚刚停止,他们就在小山上面列成了队伍。接着,他们用极整齐的队形在自己的领袖前面走过,战士们重新对自己的大元帅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最后,他们才循着次序一个军团又一个军团地回到大营中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