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曹老板最擅长就是这一折!爷,这几天曹老板哪儿都没敢去,就特地在后头候着呢! 自从打下京城后,青柳大郎日子过得浑浑噩噩。除了操练,大半时间都在剧院里听这位曹老板翻来覆去地唱《游园惊梦》的折子戏。 大悦剧院的人早已习惯了,熟门熟路地引着青柳大郎往后头走。 走到戏台底下,一色儿水的红色椅披,正对着戏台中央放着把虎皮包椅,是大悦剧院特地给青柳大郎一人备下的。场内静悄悄的。这一个多月,大悦剧院就只接了他一个人的场子。 青柳大郎大马金刀地直奔虎皮椅坐下,然后哐啷一声,把抢来的宝刀扔在桌上。他屁股刚坐稳,桌子前就摆上了四色茶碟和一壶热腾腾的茶。随即台子后头响起丝竹声,帘子挑开,曹老板款款地登场。 青柳大郎望着台子上咿咿呀呀眼角带着春风走出来的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对。不该是拿着折扇出来的?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班主忙抬头,见台上的曹老板是用手捏着水袖含羞半面地出来,立刻赔笑道,爷说的是!下次就让他改! 不是改不改的问题,青柳大郎一脚踹翻桌子,瓜子果碟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他从沸沸扬扬的杂物中精准地抄起刀,手挽刀花,指着班主怒道:说了多少回了!怎么着都做不对! 班主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不断地磕在他脚边,连声道,爷!已经改了,您说上次扇子不对,所以这次才特地让他改用水袖 呸!青柳大郎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眉倒竖。 再看台子上,曹老板早教这一出吓着了。也停下往园子走的步子,扑通一声跪在台上,头都不敢抬。花鬓珠钿,眉角含.春,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青柳大郎心里那口气七上八下的吊着,顿时没了看戏的兴致,起身就往外走。他走到哪里都觉得这些人像是假的。这些人都怕他,但在他心里总觉着曾经有个人不惧他。 那人手指戳着他鼻尖,对他跳脚大骂,不断地喊他大郎。 大郎你这厮! 你这家伙又给我惹麻烦了! 下次小爷阉了你! 一声声,言犹在耳,可是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他始终都想不起那个人的脸。奉川军中人人都说,那个人曾经在他身边待过,是他亲自扛在肩上带回来的人。 他们都说他欢喜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他为什么就快要想不起来了? 青柳大郎匆匆回到王府,把身边二十来个贴身伺候的亲兵都叫过来。二十来个人站在日头底下站成一横排,青柳大郎背着手在他们面前反复踱步。那些人吓的额头脑门上都冒出了冷汗,直到他停下来。 青柳大郎斜眼觑过去,带着些戾气问道:你们口中说的那个苏少爷,找着了没? 回、回爷的话,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人就跟插翅膀飞了似的! 青柳大郎皱眉。当时是谁伺候的他? 先前伺候过苏十三的两个亲兵互相对视一眼,战战兢兢地出列。 你们两个进来!其他人先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其他的亲兵如蒙大赦,一溜烟地出去了。 剩下那俩小兵磨磨蹭蹭,离着青柳大郎三四步远,就再不敢往前了,一脸鹌鹑样。爷,当初是咱不对,可咱俩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别啰嗦! 青柳大郎皱眉,暴躁地打断道:你们谁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啊,啊? 俩亲兵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然后呆呆地看着青柳大郎。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精神点! 青柳大郎抬脚就要踹,那两个小兵忙往后闪了闪。不敢让他真踹伤了,但也不敢不让他踹着,只得哎呦呦往左右两边滚了几圈,然后再爬起来,陪着笑脸道,爷,您这是要贴画像全国找人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们俩记得仔细些,然后找人画下来! 顿了顿,又道,越快越好! 是!白爷! ** 脚下突然地动山摇。苏十三手中捏着那卷神庙流落出来的书籍残页,眼睁睁看见草屋内的泥巴地裂开七八条尺余宽的罅隙,随后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 不好!是地龙! 地龙翻身了! 苏十三耳边模模糊糊有人在大声呼喊。可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双手撑地想爬起来。但是每次他刚站起来,就又被地震给晃下去。 脚下缝隙裂口越来越大,直到将他吞噬。 黑暗。 眼前是无边黑暗。 耳边矼咙硿咙的,像是在地心深处穿出来一个庞然大物。那个庞然大物所过之处,遍地泥浆飞溅。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