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板既没勾住人家的魂,也没钩住人家的钱。 苏十三曾不止一次劝过花老板,说这人恐怕就是个拆白党,只会吊膀子,没别的本事,让花老板当心。 可是花老板坠入情网,完全听不进劝。 那大少又爱抽鸦片,花老板贴了那人许多钱,后来不知怎的也染上了鸦片瘾,嗓子毁了,人也憔悴,许久接不着好戏,在各家戏班子里头腰杆子就挺不直了。 花老板落魄的时候,苏十三也没想过跑路,但是花老板撵他走。 有天下午,花老板将他唤到床边,鼓鼓地抽了口鸦片,青烟袅袅。 花老板脸色蜡黄,半歪着身子躺在榻上,看了一眼苏十三。十三啊,你跟着我这两年,倒也算得上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可惜太小,不然我还真想 他说着笑起来,虽然容光不再,但是一双桃花眼在笑的时候依然有几分春水潋滟的味道。 苏十三心里难过,低头道:花老板,您将这鸦片戒了吧!以后咱寻个铺子,做点小本生意。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花老板笑着摇摇头,然后一手捧心,蹙眉道:我这心里头不服气。不服气,你懂吗? 苏十三张张嘴,没说话。 花老板瞧上的那人,就是个烂泥里的渣。用苏十三的话说,是怎么都洗不白的渣。 我知道你瞧不上他,我也瞧不上!但是我既然跟他掉到了烂泥里头,要我放了他,让他光鲜亮丽地走出去过人的日子,我不服! 花老板陡然拔高一个声调,惨笑道:要死,就得一起死! 您别这样想,苏十三耐下性子劝道:花老板,您今年也就二十七八岁,犯不着 二十七八,在这行里头已经是块老腊肉了! 花老板笑着摇摇头,打断了苏十三的话。你还小,别跟着我糟蹋日子!这里有些钱,他递给苏十三一串钥匙。这是我的养老钱,怕叫他摸走,我特地存在银楼里头了。你拿着钥匙,叫他们取了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 哎哟,跟我还犯什么倔呢!花老板笑了一声。你既然喊我师父,给我磕了三个头,又奉了一杯茶,我这心里头就拿你当儿子看!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也就这样了。我可以烂掉,但是不能拖着你一起死! 花老板开口闭口就是死字,苏十三觉得不祥,几次打断他的话。但那天的花老板就跟着了魔似的,只顾自说自话,硬逼着苏十三拿钥匙去宝豪银楼取钱。 苏十三拗不过他,捏着那串钥匙去宝豪银楼,取出来的除了五百块大洋,还有一对翡翠镯子。那对镯子成色特别好,一看就是老坑玉,糯种冰紫。苏十三当场脸色就变了。 宝豪银楼的人送他出门前,特地叮嘱道:这对镯子,花老板若是想留着,咱就不说了。若是想出手,记得回头来咱们银楼。估计开价得有一万大洋,保证能脱手。 苏十三胡乱应了一声,怀里揣着那只匣子,像是贴肉藏了块烫手山芋,烙的心疼。 他奔回花老板那里,谁知还没有到花老板住的地方,门前大片浓烟滚滚,围着许多人。 他张皇失措地往里头冲,却每次都叫人墙挡了回来。 小苏老板,这里头去不得了! 苏十三不听,拼了命地往里头钻。耳内闲言碎语缤纷,嘈杂的很。 听说没,咱这儿住的那个唱戏的 花老板! 对,之前傲的很!隔壁冀城的大悦明生,那两家可是老字号了吧?几次下帖子都请不着他!最风光的时候,被人包场子,整个印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被请去听他唱戏! 那场我知道,《贵妃醉酒》嘛!是给咱印城那位的姨太太庆生! 那都是从前啦,说是这一年落魄的很。这不,人一穷,就想不开,好端端的在自家院子里点火。戏子就是戏子!死了都是个祸害!呸! 苏十三心里一片拔凉,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挂满了泪。那天他就跟提线木偶似的,怀里藏着花老板的五百块钱和一对翡翠镯子,在众人散开后,半夜跳墙头进去,撕下门前贴的白色封条。 走进去一片断瓦残垣。脚下是烧得焦黑的木头,花老板的尸体早叫人抬走了。 据说花老板死之前,曾喝过一杯毒.酒。苏十三不知道花老板在火烧起来的时候,是否还有知觉。若是还没断气,那火焰撩在身上,嗤啦嗤啦,活生生灼烧皮肉的痛苦苏十三想着都替他觉着疼。 那夜,苏十三一个人藏在老宅里,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最后拿手刨了个坑,把那匣子埋了。 他就跟前世在东安寺送走明溪老和尚一样,在废宅里又躲了七天。第八天,他被人扒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下巴尖尖,满脸黑灰。 哟!小苏老板,可算找着你了! 那人大约三四十岁,中等身材,微胖,说话和煦。小苏老板,花老板是上个月就捎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