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下,江琬一剑又一剑。 也不知过去多久,邪怪与邪灵忽然不再涌来了。 江琬持剑立在长街中央,左右四顾,只见街市屋宇,仍然灯火繁华。 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见丝竹弦乐,歌舞升平。 还在西市热闹的人们并不知晓,这边的长街上,方才经历了怎样一场杀伐。 秦夙目光微动,忽然道:“七星殿的人要过来了。” 江琬将剑一挽,仍做腰带束回腰间。 她手持着雨伞便奔到秦夙身边,秦夙握住她另一只手,带着她身形一展,穿越长街,飞过坊墙。 路上,秦夙道:“邪气井爆发过一次,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再有第二次。但是,西京的邪灵之物必定会渐渐增多。” 江琬暗惊,思索片刻道:“是因为这次邪气井爆发,散逸的邪气未能完全清除干净的缘故吗?” 秦夙道:“是,邪灵好杀,邪气却不易除。” 为什么呢? 江琬转过头,目光与他相触,话还未问出口,秦夙已低声道:“因为……邪,在人心中。” 这与他此前所言,魔,在人心中,岂不是类通? 江琬心间微微有些难以言说的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视线却落在秦夙脸上——不,准确说,她的视线落在了秦夙的面具上。 一句话便到了江琬嘴边。 她几乎就要脱口问:你的面具,能摘下来让我看看吗? 是的,她几乎就要问出口了。 这个问题也明明与他们方才的交谈毫无关联,可这股冲动却到了江琬嘴边。 然而终究,她又没能问出口。 清平伯府,到了! 秦夙带她越过院墙,穿过了雨中的丹璧湖。 他们又一次停在了竹涟水房所在的假山脚下。 雨开始渐渐小了,夜幕下,丹璧湖上仿佛蒙蒙腾起一片轻烟。 秦夙轻轻松开江琬的手腕,目光却又微微下移,落到了她肩上。 她的肩膀早被雨水打得有些湿,薄衫贴合在她肩头,更显得她肌骨消瘦,仿佛弱不堪怜。 “琬娘。”秦夙道,“邪灵增多,夜间更比白日危险,入夜后,你不要再出来了。” 类似的话,他此前其实也说过。 江琬当时的反应是:你说任你说,我呢,该怎么做就还是要怎么做。 可今夜里这一遭过后,江琬却再不敢把秦夙的话当耳旁风了。 这位大佬较真得有点可怕,谁知道她这边应了,回头到了下一个晚上,这位大佬会不会又停在伯府外边就等着逮她? 当然,江琬肯定也不能回答说:我就喜欢晚上在外边溜达,之类的话。 真要这么说了,秦夙再天天来等她,她可真要……受不了。 咦,不对,等等。 她为什么就觉得秦夙一定会天天在伯府外头等她呢? 这是哪里来的神逻辑? 天呀,自作多情真是要了卿命了。 快打住打住! 江琬嘴唇轻动,微偏了偏头,牙齿不自觉咬到了下唇。 她又连忙放开这个过分娇气的动作,话语中就微不可查地带了几分嗔:“我自然不出来,我……好生在家歇息,不舒坦么?” 话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不到秦夙的具体神情,她却仿佛感觉到,秦夙眼中是隐隐含着笑意的。 他说:“好。” 雨水映着他的眸光,好似蕴含了雨声天籁的诗意。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