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疏雨的鞋踩碎了一地鼎沸,循着一身碧色向前追去。疏雨也不知道自己追上她要作甚么,可心跳声催促着她追上去。 穿过了人群,仿佛拨开云雾一般,她终于看到了岑闻停在了巷口,面上神情不定,似乎是拿不准接下来往哪里去。 于是她慢下了脚步,一步一步地踩过悬灯投下的光,朝岑闻走去。她看到岑闻的身影,终于想到了自己追了一路是要作甚么。是要追上去,问问闻儿,哪怕一会儿也好,愿不愿意同自己一道去赏这冰轮月光。 似有所感一般,岑闻蓦然转过头来,眼神错了一瞬,便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疏雨。岑闻眼中有惊讶,眼中擎着漆光,不确定地看着疏雨的方向。 可等到疏雨走到她身前几步时,岑闻眼中又恢复了平静,她乍然看到灯下走来的疏雨时,看到她脸颊沐着柔光,便不由自主地想迎上去,可到底还是清醒过来了,最终只习惯性地将身子转向她的方向,看着冬云向她先迎过去,也抬头迎上疏雨的目光。 雁乔这会儿也从后面追来了,她刚接过纸包便追了一路过来,这会儿喘不匀气呢,看冬云迎了上来,心下有几分埋怨,“又不等我们姑娘,那这会儿过来干嘛呢?” 冬云先走到了疏雨旁边,噙着笑问候道:“夫人,可是赏了灯过来的?” 疏雨不想让岑闻知道自己是从果干摊子那里追来的,于是只微笑着首肯道:“是的,在街口看到了你们,便跟了上来。” 冬云想起在前一个街口买的果干来,便将纸包打开,里面呈着的竟也是疏雨要的乌梅蜜枣还有些香橼子。 疏雨一时哑然,她面上褪了几分喜色,看着默不作声的闻儿,心想,她也没拿那桃圈啊。一时间,四下无人说话,雁乔心里一咯噔,心想,又来了。 每次姑娘遇到二姑娘,这场面都怪得很。明明当年做错了的人是二姑娘,接过姑娘却好像总觉得欠了二姑娘似的。这两人不似寻常妻妾和寻常姊妹,说不和罢,又暗暗记挂彼此,说和罢,两人又从不把当年的话说开。她想不通,正欲开口说点甚么缓和气氛,疏雨便出声了。 “既是碰到,不如一道走走罢。”月色正好,酒肆茶坊楼上也已挤满了拜月的墨客,疏雨看着岑闻,想与她一起去寻一处清净处,去看山外明月。 于是她问岑闻,“不如去河边罢,清净些,还能看看河灯。” 岑闻没有多话,安安静静地点了头,与她并肩走着,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指宽,但只要岑闻不说话,便就好像隔了一条河。 绕城河边许多摊贩卖河灯,遂州城里的河灯样式繁多,除莲花灯以外,还有的花鸟鱼虫状的各式河灯。 中秋节时,闺阁少女们还有期盼团圆人家便总相约在这水边,以羊皮莲灯寄愿,许个平安顺遂,人圆事圆。河中一片墨色,但河面上是星火连成一片,灿如繁星。 从前疏雨和岑闻也会去放,岑闻尤为虔诚,直把河灯送到看不见的地方,才愿意挪地儿。 此时两人刚路过一个河灯摊子,浮水莲灯做得精巧,底托的莲叶纹路勾得好似真的一般。疏雨看着有趣,停下来在摊前驻足。岑闻看了一眼,无甚兴趣的样子,只是看疏雨停留,才站在摊前等她。疏雨端详了一会儿,转头问岑闻:“我们不去放河灯吗?“ 岑闻看着手持莲灯的疏雨,眉间有些烦躁,她摇了摇头,告诉疏雨:“我不想放。”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