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春寒厉害,我明明只是着凉病了,又怎么怪得到你身上?” 疏雨听了这话,眼中一片复杂。她想将苦笑掩了去,于是给岑闻掖了下被子,却被岑闻偷偷伸出的手给拉住手臂,她一时不防,竟被直接拉进了被子里。看岑闻狡黠地笑着,眼中跃动着温和漆光,说着:“姐姐,要是心疼我,不如你今晚留下来陪我睡罢。” “…好啊。”疏雨人都已经被卷进被窝里了,现在才问。如果放在平常,疏雨早拿来调笑她了。但今天却格外地温柔,给岑闻又掖了掖被子,脱下了软履躺在外边,伸手放了床帐。冬云被唤来熄了外头的灯,这会儿照进帐子里的,只有皎白的窗前月。 “姐姐,你再给我绣一块帕子罢,还是要绣银边木樨的,木樨要两枝才衬你我。” “好。” “姐姐,你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啊,等我好了,你也还会这样吗?” 疏雨将脸侧过去,惨白地笑着。她是来骗她的,是用这会儿的温柔给岑闻补上最后一点甜头的。于是疏雨笑了,嘴上顺从道:“好啊,那我以后也会这般。” 第二天一早,疏雨醒来了。她眼中清明,定定望了一眼还在酣睡的岑闻,用手背珍重抚过她鬓边,唇边,然后毅然起身。她动静很轻,但还是被冬云听见了,冬云抬了热汤水进来,被她眼中的决然所惊,端着银盆的手晃了一下,有水珠溅起在盆边,但她也什么都没说,手脚勤快地伺候疏雨洗漱完又简单挽了发髻。 疏雨踏出耳门时,冬云在后头轻声唤了她一声:“大姑娘——” 回了头,冬云似是看透了她,迎着她的目光接着问:“今日您还来吗?” 疏雨听了,呛了一口晓色清寒,她面无表情地回道:“不来了。”以后也都不会来了。 冬云在身后,看着疏雨那僵直又凄冷的身影,似乎是想起甚么往事来,终是不忍心地叹了一口气,看疏雨从这扶芳院里走出去。 疏雨走过小园,走到前院,着下人去请岑老爷。雁乔挂着她,听说姑娘去了前院,便急忙拿了披衣端了茶过来。可疏雨候着的时候,一言不发,也不端奉上的热茶,听到爹爹来的动静,她抬了头,面上一片肃色,眼神麻木,低声说道:“爹爹,这门亲事,代我应下罢。” 回去的路上,雁乔想到姑娘违背心意应下了这门亲事,心中痛惜,险些掉下泪来。她跟着后头顾自走着,没注意前头姑娘停在了院门口,她一时躲不及,撞了上去。 姑娘被她撞得身形一晃,她赶忙去扶,姑娘却已经自己站定了,她木然地环顾了一遍四周,有气无力地对雁乔说:“雁乔,去跟下人说。” 雁乔抹了一把脸,挤出几分笑意来,关切地凑上前去问,“姑娘要交代些甚么?” 却听到疏雨一句,“从今天起,不要让二姑娘进吟秋榭。” 雁乔被这话惊到了,她不知道疏雨和岑闻之间的事,只知道两人都在为和李家的亲事烦心。她慌张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好好与二姑娘讲罢,她就算到时候使性子,也只是舍不得你,何必要这样?” 姑娘背着她不出声,雁乔心急,绕去前头去看姑娘神色,却看到不知何时,姑娘面上竟是落下了泪来,淅淅沥沥在颌边断线,如雷雨霖霪,。 “…我就是怕她舍不得我。”说完转过身,凄然看了一眼扶芳院得方向,不再留情地走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