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时候姜延不在上京,大理寺卿比将军府要好用。 而且这年陛下四十又四,没人会想到他有那般龌龊的心思。 皇帝不语,众人只能听到佛珠转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一声,两声…… 听的让人心慌。 许久之后,里面人方才笑了,“原来是陈卿之妻啊!” 那声音苍老而无力,轻的像来自地狱,却又端的体恤臣下的模样。 “当初割人舌的男孩也到了娶妻的时候,朕可还记得他杀完人嘴里含血的样子,哈哈哈……” 说完皇帝意味不明的笑了,姜棠脑中只剩下‘割人舌’‘嘴里含血’。 管喜觉得这话不妥,但说话的是皇帝,他又不好阻止。 皇帝那双灰眸似有若无的掠过姜棠,“说起来朕也算他伯父,把头抬起来朕也瞧瞧,是何等绝色方叫宴清放下屠刀。” 姜棠听完这话只觉得心里发毛,以前都恶心的不敢睁眼,更遑论现在。 姜棠攥手未动,皇帝始终等着。 全公公一瞧便走过来,“姜姑娘,陛下让您抬头,圣口玉言您想抗旨不成。” 上辈子他便是这样拿姜家威胁的,今日若不抬头难保不会被按上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姜棠不怕死,可她怕爱她的人死。 于是姜棠微抬起头,十月的寒风吹在男人的狐裘之上,皮毛当中仅露出这个老者浑浊的双眼,他的瞳仁从她脸上游弋到身上,最后痴迷的落在她那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 似乎无数条长蛇缠绕上身,粘腻又让人作呕。 一瞬间让她恨意滋生,她想起那些被捆在藏雪阁的夜晚,想起那些银针刺入肌肤的冰冷,想起那些让人抽搐的毒药,每每想起就连他呼吸过的空气都让姜棠窒闷。 她的一生啊! 最怕冷怕疼,却坠楼死于大雪,她是恨的。 凭什么给她那样的一生,身为帝王就那样糟践人的生命吗?为什么她被毁了痛苦中挣扎,而毁人的却随口一说就让人无法反抗? 如果能像孟舒那样,带着他死……会不会解脱? 姜棠陷入迷阵当中,眼神逐渐从恐慌到镇定,最后破罐子破摔成狠戾,这种演变让皇帝皱眉。 他赏析着跪在脚底的姑娘,认为这双眼睛除了纯欲,不该再有别的情绪。 他不喜欢。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姜棠已经攥起了那根又尖又利的金簪…… 以前姜知白常说,如果糖糖不曾负伤,聪慧的头脑,加上骨血里的勇敢,定能成事。 可惜太多事情,没有如果。 姜棠前后伤了近三十年,那是两辈子!时间抹平了她的棱角,就连勇敢都少之又少。 她一般不发怒,发怒便是爆发,就在姜棠想要不顾一切时,忽然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姜棠心上一动,侧眸便看见姑娘英气的眉眼,朝她眨了眨。 她穿着飒飒红衣,腰挂长鞭,“父皇这儿好生热闹啊!不过母后那也等急了,是时候把姜姑娘还给母后了。” 这是长乐公主,李蓉嫣。 皇帝看向这个一贯泼辣的女儿,有心训诫但身子实在有些撑不住。 ……而且有些事情他早有谋算,且看今晚吧! 皇帝低睨着姜棠,“皇后很好,给陈卿之妻,果真极美。” 后面两个字说的意味深长,听的长乐公主眼神一暗。 好在皇帝达到了目的,没兴趣再理她们,“回宫。” 然后撵架去的却不是庆安宫,而是原路返回,此行目的为何简直昭然若揭。 皇帝一走李蓉嫣就蹲下去,抓住姜棠的手露出金簪,不知怎的就道:“姜棠,你果真胆大。” 姜棠侧眸看她,满脸不解,这话说的似乎她们是旧识。 李蓉嫣看她不说话,冷她道:“你不要命了?” 可以不要! 然而姜棠不认识她,这话也只在心里说。 沉默的久了李蓉嫣也觉无趣,扶着她催:“罢了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姜棠被她扶了起来,李蓉嫣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最后叹息一声道:“本宫乃长乐公主李蓉嫣。” 因李蓉嫣生母低微,出生便养在行宫,上辈子姜棠并未见过她,今生误打误撞碰见,又被搭救姜棠很是感激,要给她行礼,又被李蓉嫣阻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