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娇只是轻笑着,并不答言。 “你这丫头倒是个乖觉的性子。” 太后笑道:“去吧,你姑姑怕是要等急了。” 待沈明娇退下后,太后面上的笑意散去,极为疲惫地揉了揉额间。与郑姑姑道:“息兰,你怎么看?” “奴婢瞧着,沈姑娘无论是品性还是样貌,都是顶尖儿的。” 郑姑姑回想着方才路上处变不惊,进退得宜的沈明娇。 “是啊。沈氏教养出来的孩子…哪个不是顶尖的。” 太后轻叹一声,话中似有所指。“永和宫那边如何了?” “晨间刘太医来报,说是…不大好。” 太后不住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果决道:“传话东宫,早做准备。” “是。” …… “姑娘来了!” 沈明娇方才踏进永和宫的大门,便见淳贵妃身边的大丫鬟迎了上来,极为亲昵热切。 “姑母!” 沈明娇快步随着她到了内室,见淳贵妃沈英庄倚在床边,面上虽带着病气,眼角亦有几丝皱纹,却无损其容貌风韵,愈觉我见犹怜。 沈明娇父亲兄妹四人,如今的淳贵妃沈氏英庄,于家中行四。 “娇娇,太后娘娘与你说了什么?” 沈英庄听说了太后派人将她带去仁寿宫,自是担心。 “不过闲话家常。” 沈明娇一改方才的谨慎,笑容亦是带了真意,握着姑母的手,言语间不觉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憨。“我今日瞧着姑母的身子好多了呢!容颜更胜从前!” “还是姑娘最会讨娘娘开心!”一旁的大丫鬟听着沈明娇的话,又见沈英庄的面上多了几分神采,打趣道:“姑娘这样好的容貌,偏嘴又甜,不知日后哪家的郎君得了这样好的福气!” 瞧着沈明娇被羞得满面绯红,美眸顾盼生姿,隐约可见日后好颜色,沈英庄嘴角的笑意微凝,对丫鬟道:“先退下吧。” 待人退下,沈英庄从身后的枕头下拿出一封信来,交到沈明娇手里。 “这是?” 沈明娇瞧着信封之上的笔迹纤弱,新墨未干,显然是姑母病中所写。 “这信…你留着,日后若有皇命召你进宫…再将此信展开。” 沈英庄慈爱地抚了抚沈明娇的鬓间,将方才她被风吹落的发丝挽到耳后。轻声道:“后宫倾轧。若是有得选…娇娇定要嫁与一户清白人家,相夫教子,平安一世。万不可像我一般…再好的人,天长日久困在这里,都会变的。” “姑母…” 沈明娇望着姑母的眸子,犹豫道:“姑母可后悔?” 沈英庄于双十年华入宫为妃。可喜,与当今圣上两情相悦,入宫十六年盛宠不衰。可悲,所育两子皆不足周岁而亡,膝下唯余一女慈徽公主,却因早产赢弱,心智如幼童。 “不悔…” 沈英庄轻笑一声,眼泪砸到了沈明娇的手背上。“可叹世间好物不坚牢。” 一时无声,沈英庄将泪痕尽数敛去,对沈明娇笑道:“娇娇帮姑母梳洗打扮一番可好?久在病中,人都没了生气。” 沈明娇自无不应,至晚方才出宫。 秋节傍晚,正是热闹的时候,回去的马车走走停停。她将姑母的信自袖中拿出,犹豫半刻,撕开信封展读。 “姑娘,夕市人多,怕是要绕路而行。” 马车外的小丫头道。 见无人应声,又唤道:“姑娘?” 沈明娇猛然回过神来,兀自稳住颤抖着的双手,将信纸收好。晚风钻进马车带来凉意,才觉面上已是一片湿寒。 “入画。” 沈明娇擦干面上的泪痕,清了清嗓子,对外唤道。 “在呢姑娘。” “去虞楼。” 虞楼是京都最大的酒肆,每逢节日,便会举办各色活动,往来的达官贵人如过江之鲫。 门口招呼的小厮见沈家的车架,殷勤着迎了上来,对车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