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急,他姜扬八尺男儿,不是那什么,那既然主公不急,他有什么好急的。 顾烈让姜扬写信去说说狄其野,他自己写信去安抚祝北河。 姜扬领命,不知从何感慨道:主公真不容易。 这,何出此言?顾烈疑惑。 狄其野到底是个身世不明的外来者,姜扬再理解主公,身为家臣忠将,到底是该提醒一二。 姜扬摇着羽扇,笑得很慈祥:只是狄小哥言行肆意,主公却能体恤他年少。我思及主公当年,日日勤学文武,养父还严苛要求,连幼猫都不许主公收养,半点不得轻松。故生此叹。 顾烈一愣,挑眉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慈爱了。难怪颜法古背地里喊你姜妈。 主公,我有急事,先行告退。姜扬一撩袖子,匆匆行完礼跑了,像是急着找谁算账。 幼猫。 顾烈奇怪姜扬怎么忽然说起了那只他都要记不清的小黑猫。 无关大楚的事情,顾烈从不汲汲于心,过去了,就忘了。 被人冷不丁提起,才又从记忆深处想起来。 那真是一只可爱乖巧的黑猫,还没顾烈的手掌大,被人丢弃在谷场,刚刚睁开眼睛,被雨淋湿了毛,张着嘴叫唤,细尖的咪声,过分可怜。 雨越下越大,顾烈趁着暴雨,没有村人注意,偷偷把躲在石头下的黑猫捡了回来,用体温暖了它一晚上,总觉得它挺不过去。 没想到这小猫倒是坚韧,不仅活下来了,还对顾烈十分亲近。顾烈无法在家中养它,一大早就出去,将它安排在一个干燥的树洞里,铺满稻草,又去张罗些剩鱼肉剩米饭喂它,本以为幼猫不会吃食,但它吃得津津有味,不嫌弃顾烈只能给它提供这些,像是知道只有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它真的很乖,也很有灵性,平日里不会随意从树洞里跑出来,只有顾烈唤它的时候,才亲热地咪喵叫着,往顾烈身上爬,用粉嫩的舌_头舔顾烈的掌心。 顾烈像是被它传染了幼稚,有时会心生好奇,拿村里特产的秋初黄桃给它玩,看它抱着大大的桃子磨牙,连桃子皮都咬不破,气得拿后腿把桃子蹬到一边。顾烈不禁笑起来,把桃子扔了,用麻线给它缠了一个线球。 就这样回想起来,那些情景都令顾烈微微勾起唇角。 但他命里留不住。 小黑猫被养父发现了,幼猫拎在养父手里,和拎着一个破布袋没有区别。 养父让他跪下,质问他为何耗费心神贪玩养宠。 顾烈认错,愿意去不忌讳黑猫的村庄寻一个人家托付。 一听顾烈还要翻山越岭去为幼猫找一个人家,养父看向顾烈的眼神,除了愤怒,还有莫大的失望。 即使顾烈再冷静,这种浓烈到近乎造作的失望还是会刺痛他的心,就好像被冤死的楚顾族人确实对他失望了。 黑猫被举到顾烈眼前,养父的声音很冷,命令道:杀了它。如果你还记得你背着的血债,就杀了它,记住它是因你而死的! 顾烈从情绪中清醒过来,坚定地拒道:不。 你怎么长成了这种样子。养父咬牙切齿地说,连只猫都不敢杀,你不配当楚王孙。 顾烈站了起来,他冷静地看着养父:杀一只无辜的幼猫,就是楚王孙敢做的事吗?把猫给我,我把它送走。 养父从未料到顾烈会反抗。 他看着眼前十七岁的少年,心想着若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怎么会比这种不听话的东西差? 顾烈没想到养父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将幼猫往顾烈身前的地上一砸:我让你杀了它! 顾烈迅速跪下去摸它的脖颈,太迟了,小黑猫的脑袋软绵绵地搭在顾烈的手中,连叫都叫不出来,漂亮的绿眼睛没了神采,甚至都无法看顾烈最后一眼,记住害死它的人。 它死了。顾烈将幼猫收在掌心,又站了起来,他冷静地看着养父,它比孩童还要弱小,假如不仔细照料,是会死的。 养父意识到顾烈已经不是当年被他救出的那个小男孩,比自己高,练武的挺拔身姿更是比自己强壮,自己竟在这样的顾烈面前忍不住往后退。 顾烈看着他,视线却完全没有焦距在他身上:就像你的儿子,你不看着他,纵容他去凫水,他就淹死了。 他是为你死的!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养父被触及痛处,大喊道。 顾烈却点头:他是为我死的,你的妻子也是为我死的。你原本是王府护卫,妻儿绕膝。你的人生,也因为我面目全非。我都记得。 还有另一对因我而死的母子,我都记得。 顾烈深吸一口气,还是冷静无比地说,但我也清楚你恨我,就像我清楚我不是像你对姜扬说得那样天生惧水,而是那天的河让我想起了那对被烧死的母子。 男人身形佝偻下去,像是高山倾颓,热泪从他的眼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