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雕花银球,球里嵌着碎玉和丝线,甩下来时有清脆的响声和漂亮的闪光,丝线柔韧,甩到一定程度会自动收回,很是有趣。 女弟子玩得很开心,两名男弟子不断在夸赞她甩得远,芙嫣的目光在那银球上定了定,缓缓收回目光。 一回眸,发现谢殒正无声地站在前方等待,她点点头说:“走吧。” 越往前走,周围的气温就越低,光线也越暗,连昙花都少了。 芙嫣跟着谢殒,倒也没什么担心,只是走得时间有些久,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 所幸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谢殒停下脚步,推开一扇门,风吹过来,两人衣发瞬间凌乱,芙嫣眯眼去看,前方竟是悬崖。 照夜宫是洞窟,洞窟的尽头是悬崖峭壁,此刻外面也是黑夜,悬崖下是一望无尽的海,海浪卷着无尽的黑暗袭来,芙嫣眯了眯眼。 谢殒将门关上,带芙嫣走到悬崖边一条极窄的小路,虽然修士都可用法器或者御空飞行,但这样走着还是有种难言的胆战心惊。 这条路不长,很快就到了头,芙嫣在谢殒前面看见了一间很小的屋室,屋室紧邻峭壁而建,看起来有些陈旧,他撩袍上前,开门进去,芙嫣紧随其后。 屋室里面也不大,最多也就容下他们两人,正堂有一副弓架,上面空的,下面有蒲团,应是打坐用的。 “就在这里。” 谢殒走到侧室,那里有一张榻,一张几案。 他将几案移开,盘膝坐下,朝她招手。 “来。” 芙嫣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拿到完全的传承,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她快步过去,盘膝坐到他面前,紧盯着他的双手。 谢殒其实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举动,他由她看着结印——那实在是双漂亮的手,不管是拉弓、结印或是弹琴,都非常好看。 他结印的动作也很优雅从容,芙嫣见过不少人结印,她自己也结印,但速度和流畅远不如他。 她心跳莫名有些快,慢慢移开视线,却听谢殒好听的声音说:“看着我。” 芙嫣顿了一下,转回头来。 “手。” 她将手伸过去。 谢殒单手凝聚灵力,用另一手将结印的光打在她手心,芙嫣掌心一冰,凝冰君凝冰君,他的一切好像都带着冰冷的温度,她是火灵根,这冰火两重天,实在是有些…… “别动。” 他低声叮嘱,按住了她的手,芙嫣咬了咬唇,呼吸有些凌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殒的手好像热了一些。 “很快就好。”他音色压低,温和地淌过耳畔,“若难受……我在这里。” 芙嫣当时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当他真的开始将传承给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实在不比脱胎换骨好受。 她痛得痉挛,没有扭捏地跌入他的怀抱,谢殒低下头,额头与她相抵,她只觉最私密的灵府为另一人打开,那人裹着冰雪的气息而来,将她火热的每一处都温柔如水地安抚下来。 芙嫣喟叹一声,好受了不少,谢殒却浑身紧绷,岌岌可危。 他在做很危险的事。 不仅是因为神识与她相交,更是因为在她原本安排好的命格里,她在秘境便会拿到全部传承,他已是个“死”人,除了留下传承只会存在于传说之中。 相对的,芙嫣要在秘境里遭受比脱胎换骨强上几十倍的痛苦,根本不是眼下谢殒安抚过的程度可相比的。 在雪覆阁里,她也该九死一生拿到功法,但因着谢殒替她扫除障碍,她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她所有该得到的好处,都得到了。 但所有该受的苦都没真正受到。 她这样真的不会影响历劫的结果吗?还真不会。 因为谢殒并不是将坎坷全都抹去的。 他是在……代替她。 藏叶在暗处看着芙嫣平静舒适地靠在谢殒怀里拿到传承,而谢殒白衣染血,长发凌乱飞舞,剑眉紧蹙,额头布满汗珠,发丝黏在额角,破碎不堪。 他把所有该受的罪都受了,还要遭受反噬……藏叶闭了闭眼,缓缓消失在暗角里。 这已经超出他可以管的范围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好像亮了,芙嫣从亮光中睁开眼,却发现这光不对。 她愣了一下,记起昨夜的事,猛地坐起来,却发现……她是在一人怀中。 那人也在睡,气息安静得过分。 芙嫣垂眸去看,谢殒衣衫凌乱,被她靠着的位置皱皱巴巴的,长发散落下来,铺满了地面,鸦羽般的黑发散发着温顺的光。 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视线从他腰封微散的细腰上移,定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那双刺目的红唇上。 他唇破了,有干涸的血迹,像隐忍过巨大的痛苦。 发生了什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