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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小食光 第30节


内心涌起阵阵波澜,当年的种种谜团正在慢慢变得清晰,她忙问道:“这么说,陈伯年就是爹爹被害的关键证人,他如今在何处?”

    沈均益叹息一声道:“陈伯年告诉我这个事实后不久,便得了急症亡故了,此事细思极恐。也正因如此,我不想再牵连到任何人,才决意离开阿姐,独自探寻当年爹爹被害的真相。”

    沈琼英内心百感交集,声音也有些颤抖:“陈景然与爹爹一向交好,他不会会无缘无故杀害爹爹。陈伯年有没有告诉你,是谁指使陈景然将爹爹推下湖中?”

    沈均益的话再次让全场人震惊:“就是张侍郎!这是陈伯年亲口告诉我的,绝不会有假。在任刑部侍郎之前,张允中曾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此人一向好色贪婪,爹爹定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他才要假托陈景然之手,置爹爹于死地。”

    沈琼英想起沈均益贩卖私盐一事,不由陷入沉思。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许含山突然开口道:“张侍郎前几个月暴亡于街头,凶手至今尚未查明。可见恶人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张嬷嬷亦忍不住掉下泪来:“老身万万没想到,老爷竟是被人陷害身亡的。好在苍天有眼,张侍郎最后也为人所害。估计凶手是他的仇家吧。”

    沈琼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把拉住小弟的手,颤声问道:“你可知道,杀害张侍郎的人是谁?”

    沈均益面上带了恨意,冷笑一声道:“我只知道张允中作恶多端,必须去死。如果上天不开眼,如果上位者无法主持公道,那就让我们这些受害者去以命搏命吧。”

    许含山在衙门当差多年,出于职业敏感性,此时已经看出了些端倪,他的目光一直在沈均益身上徘徊,欲言又止。

    沈琼英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手脚亦渐渐变得冰凉,她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到底是谁杀了张侍郎,回答我的问题。”

    沈琼英对弟弟一向宠爱,甚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一旁的张嬷嬷不知就里,忙劝道:“小姐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啊,别吓到了少爷。”

    沈均益躲避着姐姐的目光,一直到避无可避,索性心一横道:“阿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是谁了吧。还要我亲口承认吗?当初我离开醉仙楼慌说要去淮南谋事,便是已经知道了爹爹的死因,打算为他老人家报仇的。我在江浦呆了两年多,就是在谋划此事。不肯告阿姐住址,原是不想牵连你,这个家我一个人生活在仇恨里就够了。你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呢?”

    沈琼英此时惊怒交加,脚下一软,竟是要倒在地上,幸亏许含山在一旁扶住。一旁的张嬷嬷也是又惊又痛,低声斥道:“少爷,你糊涂啊。张侍郎是该死,可你是沈家的根苗,干嘛为了一个恶人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沈均益冷声道:“嬷嬷不必再说了,我杀害张允中并非一时冲动,父亲无辜惨死,我身为人子不能手刃仇敌,有何面目立身天地之间?用我自己的命来换张允中的命,也算值了。”

    沈琼英身子发颤,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哽咽道:“身为人子,我也知道爹爹死得蹊跷。这些年来一直在探寻真相,心中伤痛不亚于你。可你有没有想到,爹爹曾为金陵最有名盐商,其身后牵连甚广,张侍郎为什么要杀害爹爹,他背后还有什么人?除恶务尽,你这么做难道不会打草惊蛇?你要做孝子,可《孝经》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此孝之始也。你眼下却让自己处于危境,这就是你的孝道?若是爹爹尚在人世,他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沈均益为人倔强,一开始尚不以为然,到后来便有些动容,眼圈也慢慢红了,语带哽咽道:“阿姐,蝼蚁尚且贪生,我也不愿平白去冒险,这不是实在是被逼无奈嘛。”

    沈琼英急道:“那你该和我商量啊,我们可以想个更周全的法子。又何必去挺身走险?”

    此时许含山忽然开口道:“小姐别急。我在衙门办差多年,也懂一些刑律。按律祖父母、父母为人所杀,而子孙擅杀行凶人者,只需杖六十。少爷为老爷报仇杀死张侍郎,正好符合这一律条,即便有罪也是轻罚。”

    沈琼英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嬷嬷便在一旁合掌道:“阿弥陀佛,老天开眼,看来少爷不用为张侍郎那老匹夫搭上性命了。”

    沈琼英愁眉未解,抽出帕子拭掉眼泪,叹息一声道:“可证明爹爹为张侍郎所害谈何容易,陈景然、陈伯年如今已不在人世,我们人证物证都没有,又有谁会相信我们的话呢?”

    许含山内心一动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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