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的。把汤汁舀在米饭上,再放上一筷嫩黄的白菜芯,米饭亦变得鲜爽润滑,让人一连吃两碗饭都停不下筷子。 二人用完午饭,沈琼英收拾了桌子,又沏了普洱茶消食,与张嬷嬷坐在一起谈心。 张嬷嬷看向沈琼英,似有无尽感慨:“若是老爷夫人还在世,见到小姐长成后这般争气,肯定会很欢喜。我记得老爷当初也喜欢吃小姐做的笋烧鹅。” 沈琼英沉默片刻道:“也是我命运多舛吧,幼时受父母天高地厚之恩,长大了却不能回报一二,实在是太不孝了。” 张嬷嬷见沈琼英情绪低落,忙道:“是老婆子不好,倒勾起小姐的伤心事了。小姐这般出息,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也是欣慰的,就不要再自责了。小姐如今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正是张嬷嬷这话呢。”沈琼英也换了笑脸:“不说这事了,许哥哥最近怎么样?” 沈琼英所说的许哥哥,是张嬷嬷的独子许含山,如今在应天府衙当快班捕头,很是有出息,张嬷嬷一提起这个儿子,便有说不完的话,二人谈了一个多时辰,张嬷嬷方告辞离去。 张嬷嬷去后,沈琼英内心却一直不能平静,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 就在那年春天,顾希言赴京赶考后,沈德清的生意似是出现了变故,那段时间他心情不好,回到家里也少了笑脸,而且时时和母亲出现争执。 沈均益那时年纪还小,不知道父亲的心事,那天沈德清回府时,吵闹着要父亲带他出去玩。 沈德清眉头微皱:“你乖一点,爹爹这一阵子没有时间,改日再带你去。” 沈均益偏偏不依不饶:“爹爹你说话不算数,明明上个月你答应要带我和姐姐坐船去杭州看西湖的。” 若换到平日,沈均益还有耐心哄劝几句,可那时他正因生意上的事焦头烂额,忍不住就斥道:“逆子,竟敢顶撞尊长。跟你说过我没时间了,怎么就不能体谅?看来还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 沈德清对儿女一向慈和,沈均益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父亲这么重的话,当下小嘴一瘪就要哭。还是张嬷嬷看情形不对,赶紧拉着沈均益下去了。 沈琼英比沈均益年长几岁,自然也就比他懂事多了,她知道最近父亲有心事,家里的氛围也不好,便下厨做了父亲最爱吃的笋烧鹅,想让父亲心情好一点。 笋烧鹅做好后,沈琼英想给父亲一个惊喜,打听到父亲在书房,也不令下人通传,便拎了食盒找了去。 刚刚走到书房附近,沈琼英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低低的争执声,她连忙停下脚步躲在一旁细听,原来母亲也在书房里。 谢小鸾的声音虽低,却很激动:“官人,这样大胆的事,你如何不和我商量一声便做下了。” 沈德清的声音带了几分不耐:“生意上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妇道人家就不要管这么多了。” 谢小鸾稍微提高了声音,她是真急了:“官人,我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贩卖私盐是有违国朝律法的,你有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后果,益儿和英儿年纪还小,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襟声。”沈均益急急阻止妻子:“你以为我想这么干,不是被逼到绝处,谁会这样铤而走险?” 沈琼英如今年纪渐长,也懂了一些世故,她听到贩卖私盐四个字,心里便是一跳,连忙仔细听下去,却听到沈均益的声音也开始激动。 “你那里知道外面的事。我们盐商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就是给官府顶锅的。去年圣上南巡,官府勒令我们捐款建行宫,今年春天久旱不雨,地里收成不好百姓填不饱肚子,官府要修建救济粮仓,又让我们捐钱纳粮,眼看着北面瓦剌战事吃紧,估计还要我们出血,今年又赶上圣上五旬万寿,我们怕是又要献礼。盐税一年比一年高,收益一年比一年少,我又没有金山银山,你让我从那里变出钱来?” 谢小鸾随即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做出违法之事啊。国朝律法明文规定,凡贩卖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你这是不要命了。” 沈德清也急了:“那我能怎么办,你知道眼下盐政乱到什么程度?官盐皆被一众权贵把控,我明明有盐引却买不到正盐,只好靠以前的老本撑着。这些年你也知道,咱们外面虽然光鲜,内囊早就尽了。若不是做生意要维持体面,我早就不想要这花架子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