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两人互相试探着,东拉西扯一通。双方像是淤泥里的泥鳅似的,藏得深,又滑得很,谁也试探不出什么。 李组长一看毕主任跟顾立春聊上了,心里愈发憋得慌,这是干嘛来了?聊天来了? 他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又开始摩拳擦掌发动反、攻,他指着孟安京说道:别人胖不胖,我先搁一边去,我单说这个人。我听说这个家伙往年在四场病得东倒西歪、要死不活的,你们再看看现在的他,瞧这红光满面、精神十足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劳改犯,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剥削阶级。小顾同志,你该不会是看着他跟你长得像,就对他产生了同情之心,对他额外照顾吧? 毕主任的目光在孟安京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孟安京低着头也能察觉到毕主任的视线,不由得心里一悸,一双拳头紧紧地攥着,不管他怎么小心,他到底还是会连累立春这孩子。 一切的风平浪静都只是表面的、暂时的,风雨一定会来的。 他旁边的老袁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提示孟安京要冷静、克制。这个姓毕的是个老狐狸,孟安京的异样若是被发现,事情会更棘手。 孟安京也明白其中的厉害,自己此时决不能有任何拖后腿的行为和举止。他强制自己平静下来,继续低头不语,一副麻木恭敬的模样。 但是老袁的轻咳声却惹怒了李组长,他指着老袁厉声质问道:我说话时你咳什么呢?你在试图传递什么信号?给谁传的? 老袁语气恭敬惶恐:我不是故意的,入秋了,得了感冒。说完又忍不住捂着嘴咳了两声。 李组长还要继续逼问老袁。 突然,邓场冷冷地反问一句:李同志,规定上没有说不让劳改犯咳嗽吧? 李组长不得不收敛了怒意,皮笑肉不笑地答道:邓场,你有所不知,这个家伙原来是公安系统的,狡猾得很,我看他不是单纯地咳嗽。 顾立春走过去,大声教训这帮劳改犯: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感冒了也给我憋住,不准咳嗽。你们看看李同志,一辈子从来不咳嗽,这才是一个坚强的革命战士。 众人: 李组长: 顾立春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突然指着队伍中叫全海的劳改犯说道:李同志,你看这个人是不是长得跟你有点像? 大家都顺着顾立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个全海还真的跟李组长有点像,都是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脑袋小小的,五官拥挤在不大的脸上,显得特别局促。 李组长瞅着这人,一脸地嫌恶:瞎说八道,这种人怎么可能长得像我?顾同志你这是在埋汰我呢。 顾立春好声劝道:李同志,你别激动,我觉得两个陌生人长得像很正常,不要大惊小怪。长相是爹妈给的,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我以前就说过,有些长相它就是千篇一律,毕竟标准的五官都是按一定比例分布的。就像真理也总是具有普遍性。像咱们社会主义国家人们的主流正统长相,一般都是浓眉大眼,正气凛然,庄重中透着朴素,朴素中带着英气。你看我们的邓场和朱书记,是不是跟《铁道游击队》和《地雷战》里的主演很像?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这两人。 像吗?好像是有点?咦,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邓场: 朱书记忍不住笑着说道:哎呀,小顾你这眼神可真好,以前是有人这么说过。 顾立春成功地转移并扩散了长得像这个话题。 邓场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不过,这么转移话题也是个办法,于是他决定帮帮顾立春,他插进来一句:我觉得李组长也像电影里的演员。 朱书记看看李组长,实在跟那些演员对不上号,也不对,有对得上的,比如演鬼子的演员。 两人心照不宣,默不作声。 李组长也察觉到了什么,一口闷气卡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 一场声势浩大的批判会就这么着越批越歪,歪到最后,大家的兴趣点都跑到电影上面去了。 围观群众再也抑制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小顾不说,我都没注意,是有点像啊。 对对。 你们发现没有,那个姓李的,长得像电影里的反派。 本来就是反派。 嘘。 李组长心有不甘,他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还有一点,对,还有一点没有讲。 李组长再一次向顾立春发出质问:顾同志,我听说你特意让财务科的同志给孟念群发工资是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