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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圣手


几样——都是命案证物,染血匕首、勒人的绳索白绫之类——哪怕有值钱的失窃物品追回,也要交还失主,不可能留在库房里。

    蒋飞里里外外转了三圈,这才在架子高处一个落了灰的锦盒里翻出个手掌大小的青花瓷瓶,色泽温润,触手微凉,一看便知是珍品,摇一摇里面似乎有水声。

    瓷瓶旁边放着一张陈旧的纸条,上面写着“垂拱六年,八仙居酿酒方子杀人案,证物梨花白”。

    哟嚯,总算没白跑一趟。

    垂拱六年的梨花白,到如今八年过去,火候正正好!

    蒋飞想都没想,把锦盒揣进怀里,又跃上房梁收了自带的夜明珠,一脚踹开库房的门飞上了屋檐。

    他本想拿着梨花白就走,谁料不远处会议室那片热闹的灯火仿佛长了钩子,勾得蒋飞心里痒痒——他今日来大理寺是来找刺激的,这一趟到现在为止,委实不算刺激。

    还有什么,比带着大理寺偷得的赃物去偷听大理寺会议更刺激的?

    蒋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逗乐了。

    不过他还算理智,没戴着面巾大张旗鼓冲进会议室,而是在屋顶上挑拣了片平地,颇为惬意地躺了下来。

    他脑后枕着空的锦盒,手里拿着那瓶垂拱六年的梨花白,冲北方遥遥一敬。

    对月独酌。

    瓦片下方传出争吵的声音,其中一个大汉声破苍穹,最为响亮。

    “要我说,什么神偷圣手?只要在京城所有有宝物的地方布防,还愁抓不到那贼子不成?!”

    “寺丞说的简单,这可是京城,达官显贵遍地走,去哪儿找到足够的人手一一布防?兄弟们夜夜布防,不需要吃喝?不需要额外花销?更何况,到时候你防了张家,他去了李家……这账……根本没法算!”

    “是啊是啊,更何况,有宝物的人家也未必肯来大理寺挂名……这可是京城,谁知道那些有钱人的银两都是从哪儿来的……”

    “管账务的就是小气,斤斤计较!平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下头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有个守卫模样的人悄悄摸进了门,谨郡王李修侧过身,听人耳语了几句,抬手阻止他们的争吵。

    “不必劳烦衙役们满京城布防。”李修淡声道,“你们不了解这个小偷,他偷东西并不注重宝物价值。”

    一口饮下半瓶梨花白的蒋飞眉毛一跳。

    “不注重价值?郡王爷这话怎么说?以前失主报失的物件,却是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啊!”

    李修食指敲了敲桌案,笃定道:“那不过是因为,偷价值连城的东西,对他而言更有趣罢了。”

    “黑夜的掩护是他亲密的伙伴,躲过重重守卫与要人命的机关深入库房密室,让他血脉贲张,有趣的从来都是过程。”

    “至于窃得的宝物……不过是“行窃”这一行为的添头。”

    蒋飞心道,这人了解他到这个程度,简直可引为知己,可当知己成为敌人,也就意味着危险的来临。

    大理寺不可久留。

    他一仰脖,干下剩下半瓶梨花白,轻手轻脚地收了瓷瓶,准备起身撤退,可不知是不是坐久了,站起身的时候他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蒋飞忙站稳身形,正要庆幸没踩碎瓦片发出声响,又听到瓦片下那个淡然的声音。

    “本王之所以让你们不必布防,是因为早已料定他下一站会去哪里。”

    李修突然抬眼,隔着屋顶房梁上方那个指头大小的破洞,精准地同蒋飞视线相对,蒋飞浑身血液都冷透了,看着李修嘴唇一张一翕,说:

    “自从圣旨到达大理寺那一天开始,他的下一个目标,就一直是大理寺。”

    “而本王,已经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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