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道:“无人比你更熟悉杨家,故而我希望你能亲自跑一趟。以萧将军的身手,往来其中应是不在话下。” “殿下,末将离开杨家多年……” “王妃担心杨九娘,托我打听她的消息,萧将军,算我请你出马相助。” 他也没骗人,晚膳时候,时缨确实问起曾经的长嫂。 时四娘即将脱离苦海,整个安国公府只有杨氏还让她放心不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成安无法再推拒,应声离开。 - 夜色深沉,阴云遮掩月光。 室内灯火幢幢,气氛却仿佛已经凝固。 杨尚书唉声叹气,杨大郎担忧地看着妹妹,然而杨九娘容色淡淡,就好像两人所说之事与她毫无干系。 她对时维本就没有一丝感情,所以无论他平日里寻花问柳,还是今天闹出这种丑事,她都波澜不兴,全然不为所动。因他不值得她浪费任何多余的情绪,哪怕是怨恨。 反而还有些感谢时缨,让她得以回到杨家,享受一阵子清净。 关于这桩婚事,父亲追悔莫及,她倒没什么可说。当年父亲得罪孟家,惨遭陷害,险些贬官流放,若非她嫁给时维,换得安国公从中周旋,恐怕他们阖族都会被逐出京城迁往岭南。 现在父亲在朝中站稳脚跟,对她心存愧疚,但若是时光倒流,他必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需要考虑往后的日子,只有利用父亲的自责,让他答应她与时维和离,她才能彻底安心。 “阿晗,委屈你了。”杨尚书见女儿许久不语,长叹一声,“你别怕,阿爹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女儿嫁夫从夫,有何委屈。”杨九娘垂眸,“只是连累阿爹也跟着丢脸,实属不孝。” 杨尚书闻言,愈发惭愧,半晌,试探着问道:“之后你决计如何?” 杨九娘微微一叹:“想必不出三五日,时家就会派人来请女儿回去。阿爹,女儿压根别无选择,您和阿兄上门为女儿撑腰,女儿已感恩戴德,不敢再做奢求。” “阿晗……” “阿爹,别说了,发生这种事,您还忍心叫阿晗继续跟时大郎那渣滓过日子吗?”杨大郎义愤填膺道,惯有的文质彬彬一扫而空,“横竖是他们时家理亏,纵使和离,他们也没脸拒绝!” 杨尚书一愣,杨大郎道:“不过是索要和离书,远比您拼了老命轻松。您若拉不下脸,就让儿子去当恶人,大不了闹到御前,反正在外面偷腥、被人家打成残废的又不是我们阿晗!” 杨九娘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些许裂痕,她摇了摇头:“阿兄,你消消火。安国公府我们万万得罪不起,何必为我一人赌上阿爹和您的仕途?我已深陷泥潭,不必再将整个杨家都拖进来了。” “赌上又如何?”杨大郎攥紧双拳,“当初我未能护着你,让你委身纨绔,换来我平安无虞、前程坦荡,已是毕生之耻,同样的错误若再犯一次,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我曾以为时维就是个胸无点墨的个酒囊饭袋,岂料他竟……阿爹,您当真要看着阿晗回到安国公府,一辈子耗在里面吗?” 杨尚书无言良久,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颔首道:“这封和离书,我们杨家要定了。但……大郎,你可想过,随后阿晗又该怎么办?她已有子女,若想再嫁,实在是……” “嫁什么嫁?阿晗不嫁人,我们杨家难道还养不起她了吗?”杨大郎反问道,“阿爹,没有阿晗,便没有你我今日,我们亏欠她太多,理应好好补偿。” 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杨尚书心知愧对女儿,没再多说什么。 杨九娘望向兄长,目光感激,眼里浮现一抹久违的浅笑。 父兄离去之后,杨九娘缓缓靠在榻边,如同解脱般松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