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下不去手?怕什么?怕良心难安?怕被你娘亲责骂?怕他死后化作厉鬼入梦夜夜扰你不得好睡?”那人说着这些令人胆气生寒的话,声音却春风拂槛般,盈溢着温柔。 男童将手背到身后,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带着哭腔呜咽道:“我怕……” “下手就是,说不定……他不是你亲爹呢?”那人弯了弯唇,站起身来,半圈住男童,将匕首塞到他手中:“来,我教你。” 何大已被那青衣人踩住,压根动弹不得。 那人带着男童到了近前,抬起那刀尖划到何大满是冷汗的颈间:“这里……”又向下,游移到左边肘间:“或是这里,都可以。” 他的声音极轻极慢,如清渠缓流,教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 可他的手,玉骨般冰凉。 被这凉意激到,男童抽泣起来,身子连连后仰:“我不敢,我怕……” 胡乱挣扎间,他的手碰到身后人的兜帽。 兜帽被撞落,一张清风玉雪般的脸露了出来。 捉住不停想退的男童的手,那人循循善诱:“别怕,我也杀过。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鬼不可怕,人才可怕。” 踩住何大的吴启心中一凛,脑皮子都紧了紧。 他、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主子是说……他也杀过?那他嘴里的,是老伯爷? 像是耳边炸了个哑雷,吴启无声地吞了啖口水,竭力镇定。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该问的,绝不乱问。 这头吴启眼观鼻鼻观心,那厢,裴和渊温柔有力地握住男童的手,蛊惑般低哄道:“你不杀他,他日后还是要卖了你和你阿娘。只有杀了他,才能彻底摆脱他。” “杀了他,你和你阿娘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杀了他,你和你阿娘就安全了……” “杀了他。” 昏暗的壁影之上,瘦弱的小臂被另只手捉着,慢慢地,越抬越高,等到肘节都向后弯时,猛地向下一刺—— 雪白的匕首银光闪过,晃得人胆气生寒。 切的是喉管,只闻“噗”的一声闷响,几簇血液溅起,喷到了人的脸上。 腥热,鲜红。 裴和渊接住怀中软倒的小小身躯。 在下手的那一刻,男童已吓晕了。 将人放在地上,裴和渊起身掏出巾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一边欣赏着何大突舌暴眼的死态。 摇曳的烛影在裴和渊那双清眸中,散成熠熠碎星。 --- 处理掉了披风,裴和渊轻手轻脚进了客房。 正想除去身上衣衫时,榻上熟睡的人转了个身,拿手背擦了擦眼,迷糊道:“夫君,你方才出去了?” 怕寒气凉着关瑶,裴和渊三两下剥去外衫,上前将人揽住:“吵醒你了?我头有些痛,便让吴启给我煎了些药喝。” “头痛?”关瑶睡意渐消,连忙问道:“那夫君现下可好些了?” “娘子这般关心我?”裴和渊忍不住凑过去嘬了关瑶一口:“我好多了,娘子莫要记挂。” 比起头痛,另一种痛才叫他忍得他浑身骨头都难受。尤其是对着这么个娇娇娘子时,岂是亲亲抱抱能忍得了的? 奈何娘子月事在身,他还是逃不过泡冷水浴的命,只能揉揉娘子发丝:“你先睡,我很快回来陪你。” 待要转身,衣袖却被拉住。 “夫君,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关瑶直起身来去嗅裴和渊,半晌咕哝道:“怎么好似,有股血腥味?” 裴和渊面色一变。 第24章 第二幅面孔 ------- 指尖微蜷, 裴和渊旋即笑着调侃了句:“是么?难不成我也跟娘子一样,来了月事在身?” 见关瑶还拉着他衣摆在嗅,毫无前兆地, 裴和渊倏然欺身上前, 与榻边的关瑶鼻尖互抵, 唇距她仅半指之遥。 关瑶吓得摒住呼吸。 “为夫日日与娘子在一处,身上沾惹的都是娘子的味道。娘子凑得这般近, 到底是想闻我身上的味,还是……想与我共浴?”静夜之中,郎君清磁般的声线磨人耳扉, 惹人筋麻。 即便适应了些, 可这种脱口就来的撩拔,关瑶还是险些没能招架住。 便说在马车里罢, 以前跟自己坐同一侧都不情不愿的人,现在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