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 这一日有两个队伍出城。 一队身披枷锁,被官兵喝骂驱赶着蹒跚前行。 一队马车在中,前后护卫簇拥,阵仗鲜明。 两个队伍反差极大,却是一样的引人注目。 也引得道路上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刘夫人轻轻活动了下被枷锁拷住的脖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雍京城。 踏出这道城门,终其一生,再也回不来了。 她这一辈子天真过,憧憬过,恨过,怨过,却自认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到如今却落得个被娘家断绝关系,流放三千里的下场。 都是命吧! 队伍里还有一辆破旧的驴车。 刘老夫人和梁尚书各占一边。 一个躺着气息奄奄,一个横卧埋着头,只能让人看到随风飘舞的散乱白。 刘亨和梁大梁二守在驴车边上。 周边的声响太大,刘老夫人从睡梦中醒来,张嘴刚唤了一声往常惯使的丫鬟,睁开眼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在流放的路上了。 禁不住又是一阵老泪纵横。 刘亨在一旁也跟着落泪,“娘,您别哭了,待会渴着了,咱们没有水喝。”官兵的手里倒是有水,但如今的他一介罪身,怕是一口水都讨不来。 “亨儿啊,我的乖孙,为娘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着啊!” 刘夫人一脸漠然地听着前面的动静,心底忍不住冷笑一声。 要不是你那个乖孙,他们一家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梁大梁二面无表情。 每挨过一天,他们对自家亲爹的怨恨与日俱增。 同时心里也在后悔着,早知梁印那个小兔崽子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就应该早早打断腿。 只可惜,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他们的前途,他们孩子们的前途,甚至是往后三代子孙的前途,都完了! 这边一片绝望愁云惨淡,而在另一侧的街道上却是截然相反的情景。 李琼抓着李孑和团子的手,眼圈微微泛红,“这才见了几面,你们就要走了。” “以后还会有机会回来的。” “路上一定要小心。我跟夫君给你们置办了些吃用,都放在后面那辆马车上了。” 李孑:“······陈大哥和嫂嫂有心了。” 心下吐槽,怎么都跟云中侯夫人一样爱打包行李。 隔着团子他们,陈修和莫惊澜也站在一处说话。 “听阿孑说,你们准备去鲁东州?” 莫惊澜点头,“正是。” “鲁东州民风彪悍,沿途时不时会有土匪打家劫舍,我建议你们最好跟那位郭大人同行,一路上还能照应着。” 莫惊澜看了眼前面不远的官方队伍,沉默了下,“听官官的。” 陈修:“······” 知道你宠媳妇,但这样没原则的宠真的好吗? 他甘拜下风了! 虫鸣声起,李孑走向马车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朝人群后方看去。 正好对上虞怀望过来的视线。 虞怀朝着李孑的方向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师门礼。 李孑遥遥朝他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但这一刻都明白对方眼中的含义。 此去一别,各自珍重。 李孑第二次被拦下,是因为郭纯的到来。 她也没能料到居然会这么巧。 定好的离开雍京的日子,居然正正好跟郭纯调任去担任鲁东知州的日子撞上了。 “没想到李姑娘也是今日准备远行,本官此行去往鲁东州,如若李姑娘正好跟在下顺路,不妨一起?安全上也算有个保障不是?” 李孑沉思片刻又看向莫惊澜。 莫惊澜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你决定就好。” “那就叨扰郭大人了,不过民女出行在外习惯随行所欲,可能不知道哪天就会偏离了大人原定的路线,大人也不必吃惊,只管走您的行程便好。” 郭纯:“······”所以你这意思就是冷不防我哪天停下修整,有可能回头一看就不见人了呗! 的确够随心所欲的。 郭大人一脸懵逼地回了自己的马车。 “启程。” 一声令下,队伍开动,缓缓行出城门。 叶长安站在马车边上望着城门有些出神,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这道城门。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再次回来? “长安姐姐?”衣袖被轻轻拽了拽,叶长安回过神来,脸上迷惘散去,多了一抹舒心的笑。正如姐姐所说,苦难经历过终将远去,未来还无限的可能。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