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沉的声音。 教室过道并不宽,有时候连一个稍微壮点的男生都过不下,需要侧一点身,所以郁温在恍惚中有一种她又回到她家书房的错觉。 窗外明亮,青树茂密,蝉鸣阵阵,她支着脑袋,听步西岸在旁边给她讲题。 他声音总是低低沉沉的,没什么攻击力,但却让人不能忽视。 直到旁边人起身,郁温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抬头,和垂眸的步西岸对视,也清楚地看到他眼角红肿,溢出淡淡血迹。 他没有贴创可贴。 郁温微微一怔,就那么看着步西岸,忘记低头。 步西岸顿了顿,没有躲开,反而主动问:“有事?” 他声音很低,但他眼神带着试探,显得声音一瞬温和。 人也好似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温柔。 其实郁温以前也见过步西岸温柔的样子,只是他温柔得太隐晦,有时候让人看了他冷漠的面庞,会质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是郁温知道,他是温柔的。 比如抱兰兰的时候,比如靠在厨台旁边等菜熟的时候,比如蹲在菜市场挑拣西红柿的时候,比如垂着眼睫给她讲题的时候。 然而这些时刻都是一瞬间的,也是匆匆的,更或者,是她曾经“主观意念”里的。 她现在应该没那么主观了吧? 怎么还会看到他温柔的一面呢? 不可置信的情绪让郁温蓦地回神,她有些慌乱地眨眼低头,甚至忘记装作很礼貌寻常一般回应步西岸。 步西岸眼眸深了深,没追问,抬脚走了。 郁温虽然低下了头,可眼前视线却渐渐模糊,人视力分散的时候,听力就会特别敏锐。 她好像能捕捉到步西岸的脚步声,听到他走两步,然后坐到自己位子上,动作间碰了桌凳,发出摩擦声。 这细碎的声音不近不远,却清清楚楚地传进郁温的耳廓,又敲在她心上。 她忍不住咬住唇瓣,微痛袭来,她才勉强清醒。 可能是记忆力还不错吧,在这样走神的情况下,郁温忽然还能回忆出刚刚步西岸讲题的几个关键思路。 是她磕了挺久的那道题。 只不过,以前,她可以大大方方去问他。 现在却只能在旁边,像个小偷一样。 耳边杨姜忽然说一声:“唉,一天又过去了。” 郁温扭头,看到窗外不知不觉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 天黑了。 她在家里的书房,从来没有和步西岸一起待过天黑。 九月底了,夏天已经过去了,应时循环的季度并不会因为她一个人潜意识里的留恋而驻足停下,搏她心欢。 “唉,夏天这下真走了,”杨奇喜欢夏天,热是热了点,但可以穿找点,中午还能多睡一会儿午觉,国庆结束学校时间调成冬季度,午觉都没时间,他一想就烦,扭头问步西岸,“国庆什么打算啊?” 步西岸觉得他在问废话。 杨奇想了下,也觉得自己在问废话,他耸肩,“好吧。” 步西岸看了他一眼,口吻挺淡地说了句:“你也少睡点。” 杨奇没应,也难得没嘴欠地反驳回去。 杨奇应不应,步西岸都不打算多说,只是想起杨奇刚刚那句“夏天这下真走了”,他才意识到,十月了。 每一年对他来说都极度漫长又枯燥的夏天,居然转瞬间就过去了。 短得仿佛,就像一个人的转身。 国庆节放假前一天,各科老师发了铺天盖地的试卷,放学后,所有人收拾东西走人。 杨姜问郁温走不走,郁温说:“我再等等吧,今天家里人可能要迟一会儿。” 杨姜说行,勾着向芹的脖子走了。 路过杨奇的时候,杨姜拍了拍他的桌子,他迷迷糊糊醒来,扭头跟步西岸说:“走啊。” 步西岸看着在研究题,说:“你们先走。” 杨奇“哦”一声,起身走了。 教室很快空下来,步西岸研究题不假,但一半心思在郁温身上。 直到郁温有所行动,他才表现得更沉浸做题。 可能是没想打扰他,又或者是根本没想和他说话,郁温走的时候没和他打招呼。 但是在她走后没多久,步西岸也锁门走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