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西岸少有能说那么多话,爷爷也知道步西岸什么性格,他一直做得多说得少,现在说那么多,说明是真担心了。 他就是面冷。 心里滚烫。 “你可以更好。”爷爷忽然说。 离开他们,他就不用把本该用来学习的时间拿去挣钱,他还可以…… 他不是还可以更好。 他是本该就很好。 步西岸懂爷爷顾及的点,老年人,又是旧时代走过来的,被高速发展的新时代晃花了眼,总觉得自己生活那么狼狈只是因为没有钱。 可影响生活质量的,从来都不只有经济一个元素。 但他已经不想再多说,只站起身说:“累一天了,早点睡。” 之后有段时间爷爷都没再提这些话,步西岸日常学校店铺家三点一线,四月谷雨一过,抚青市的夏天就在一阵阵春风中愈走愈近。 四月底,期中考试如期而至,两天半考完,周一正常上课。 其实市一中高一正规模拟考并不频繁,所以期中考试对大家来说还挺严肃,考完很多人静不下心听课,惦记着分数。 考试只收答题卡,不收试卷,但是各科老师一般不占用课堂时间讲试卷,基本都在晚自习。 吃饭的时候,向芹忧心忡忡,满脸哀色。 郁温拿筷头敲她的碗,示意她赶紧吃饭:“饭总要吃饱。” “吃饱好上路吗?”向芹幽幽问。 郁温:“……不至于。” 向芹说:“你不懂。” 杨姜好奇问:“不懂什么?” “不懂我妈有多凶残。”向芹说。 杨姜:“?” 她看向郁温,求证。 郁温只能点头:“阿姨是比较重视她学习的。” “重视你还考成这样?”杨姜惊,“这要不重视你去哪儿?六中啊?” 六中是抚青市另一所高中,但口碑和学风几乎和市一中成反比。 “咳,”向芹捂住胸口,“你好恶毒。” “真不行就动动嘴皮子找人补补。”杨姜建议。 向芹问什么意思,杨姜朝步西岸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郁温顺着看过去,只见步西岸正低头吃饭,高卞坐他旁边,一直在说话,时不时还在桌子上画两笔,食堂人很多,也很吵,高卞偶尔会凑到步西岸跟前,不过步西岸全程都没说话,只是偶尔瞥一眼高卞的手势,再挪开目光。 大多数时间里,步西岸都太像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人。 郁温不由自主想起在店铺里的步西岸,虽然过着并不像普通十六岁男生该过的生活,但至少那天,郁温是能感觉到步西岸的情绪的。 难道他是自愿在那里帮忙的? 可是会有高中生自愿做这些吗? 图什么? “你可以找步总,他虽然平时不爱给人讲课,但他讲课思路真的很强,我以前数学贼差,就是他给补上来的。”杨姜说。 郁温疑惑,“什么意思?” “补课啊,”杨姜说,“步总平时寒暑假都会给小初生补课的。” “啊?打工啊?”向芹下意识压低声音。 好像在大家潜意识里,高中生除了学习,是并不需要操心其他任何事情的。 除非迫于生计。 郁温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一切。 狼一样的步西岸,成绩好,话少,性格算不上讨喜,校内沉闷,校外忙碌。 而这一切,如果搭上“迫于生计”四个字,仿佛一切就顺理成章起来。 毕竟又要生活又要学习的人,确实没有精力再管理自己的情绪和人际。 这时步西岸忽然抬头看过来,郁温一怔,下意识躲开,躲完又一怔。 躲什么? 可她又不好现在再看回去,于是只能假装没看见步西岸的眼神,微微偏头,很认真地看杨姜。 杨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额,是啊哈哈。” “为什么啊?”向芹问。 杨姜说:“那倒是不清楚哈。” 她说完发现郁温还在看她,看得她都心虚了,试探:“怎么了?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啊。” 郁温这才反应过来一般眨了眨眼,匆匆“哦”一声:“没什么。” 从食堂回教室的时候,几个男生走前面,郁温和向芹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