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叫乐嫣几欲寻死的话。 “朕无须你回报。” 他声音喑哑:“朕对鸾鸾,寤寐求之。” 盘桓许久的话一经说出,皇帝心中紧绷许久的那根弓弦仿佛一下子断了,以往的隐忍克制便显得难能可贵。他再忍不住,再忍不住每个与她相对的日子里装的那副清高温和的模样。 他动了动指节,眼眸微阖,粗粝指腹摩挲上那张饱满柔软的唇瓣。 皇帝意乱情迷间,身前娘子截然相反。 乐嫣难掩痛苦,难受的鼻头通红,梨花带雨,却仍是强硬的挣开皇帝。 “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我一直当你是舅舅啊……” 一滴晶莹滚烫的泪水从小娘子睫羽间落下,啪嗒一声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他眼睫微颤,仿佛能感受到她承受的痛苦和挣扎。 皇帝道:“朕知晓不该喜欢你,不该……留住你。可朕是一个男人,朕亦有克制不住的七情六欲,朕亦有私心。” 乐嫣流着泪,痛苦至极,朝着他冷嘲热讽着。 “陛下是如何看上妾的?看上妾的相貌么?陛下您后宫有妃子,更是有无数御女,您为何偏偏看上我这个有妇之夫……” 皇帝紧绷绷道:“反正很快就不是了。” 乐嫣抹了抹眼泪,勉力扯开唇角笑起来。 “那些话不过是妾意气用事罢了。妾十四岁就喜欢上卢恒了,看他第一面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妾纵使真和离了,心中也没旁的位置了,您偏偏要凑上来做什么呢?” 乐嫣原以为,自己这般自甘下贱,自己这般嘲讽他,他该明白的……纵使不明白,也该寻求些脸面。 可仍是无济于事,皇帝似乎是脸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淡淡道:“朕只愿鸾鸾常伴身侧。” 这仿佛是大剌剌对着乐嫣嘲笑说,朕才不稀罕你的心,朕只是馋你的身子。 乐嫣只觉心神俱裂,羞辱无比。 “你……你……” 皇帝眼底暗了三分,亦没再多言,伸出手掌来欲环抱住她,既然都已经说开了,自然不能像以往一般清冷着相处。 却不想迎来她奋力的挣命哭泣。 “你别碰我……别碰我!我不能接受,不能,绝对不能,你滚开……” 乐嫣一巴掌打开凑过来的龙爪,那力道极大,啪嗒一声,连水里的水鸭都听到了,吓得四散逃离。 胆敢框掌天子,直叫眼观鼻鼻关心的船夫吓得站立不稳,几乎恨不得一头钻去水底。 …… …… 堤岸边一群禁卫原先一个两个都将头低垂着看着脚面,半点不敢抬眸。 唯恐瞧见什么不能与外人道的场景。 高都统闲来朝尚宝德邀功:“瞧瞧,这可是我当时给陛下出的主意。就该带小娘子单独坐去船上,越小的船越好,越是晃悠……您当时还骂我胡闹,说要是将夫人吓着就不好了。如今瞧瞧,这都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是不是各个都该夸我了?” 尚宝德往日觉得这位高都统空有身量不长脑子,总不懂皇帝的心思,十分没眼力见。 如今这日偷偷瞧着远处,那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的身影,亦是忍不住感叹起来。 哎,还是他们这等小年轻人明白年轻人的喜好,他不服老不行喽。 尚宝德正打算夸赞高彦昭几句,却瞥见湖中央的小舟调转船头,划过水面朝着一群人守着的岸边而来。 离的近了,才瞧见娘子眼中通红浑身颤抖,皇帝则是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小船甫一靠岸停稳,船上的娘子忙不迭的跳下船,速度快的险些崴了脚。 皇帝手伸过去欲要搀扶一把,却被当成空气一般瞧也没瞧一眼,只好悻悻然收了回来。 小娘子身后仿佛有恶狼追赶一般,她走的极快,再没回头看一眼。 这般情景,尚宝德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差了两个小黄门往后面紧紧跟着,也怕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儿,能有个阻拦的。 这场万众期待的湖中定情,只怕是……不太成功。 尚宝德在一旁垂着头跟着陛下,猛不丁听皇帝问了一句:“淮阳侯近来如何了?” 尚宝德朝高都统看去一眼,高彦昭连忙上来回报:“淮阳侯近来仍是官署府邸两头跑,还在外置办了一处宅子,打算将府上的郑家娘子送出去,只怕是想哄得娘子回心转意……” 皇帝站在堤岸边站了良久,慢慢摩挲着手上扳指,这段时日他身上政务繁重,倒是鲜少有如今日这般悠闲的时候。 忽而,皇帝一声哂笑,像是在嘲笑淮阳侯的亡羊补牢,又像是自己患得患失。 “你说,她如此排斥朕,当真是故意气朕,还是心里对淮阳侯旧情难忘?”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