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绢帛上慢慢显出一个淡墨勾勒出的少女。 少女半个身子隐藏在疏疏落落的丛竹中, 笑容恬静而羞怯。作画之人显然并不工于此道, 笔法有些稚拙,竹子画得好似甘蔗,但画中人的眉眼却传神,像是丛心里直接落于纸端。即便没有左眼下那颗泪痣,也能一眼看出画中人是谁。 小银人蹦到案头,伸长脖子一瞧:“噫,这不是冷姑娘么。” 若木心里无端涌起一股酸意,冷哼了一声道:“画得真难看,难怪藏起来不敢见人。” 小银人知道主人又打翻了醋缸,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都不敢说。 若木抬手便要将那些画全烧了,临到头又改了主意,快速将画卷起来扔回瓷缸中。不过一场梦罢了,何必和个死人较劲。 祂忽然察觉不对,这段往事祂在照机镜里看过数回,不过镜子里只有冷嫣的记忆,而眼下这房间、这竹简、尤其是这些话,显然是只有姬玉京才知道的事,怎么会出现在冷嫣的梦里?莫非是梦境自己将空白的地方补全了? 不过眼下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若木试着运转了一下灵力,果然情况与祂料想的一样糟,姬玉京虽然天赋绝佳,但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气海和经脉强不到哪里去,受到这些限制,祂能发挥出的神力有限,对上谢爻几乎毫无胜算。 不过祂入梦只是为了叫醒冷嫣,冷嫣被困梦境,是因为某个执念。 若木一边思忖着,向小银人道:“你说,她的执念是什么?” 若米道:“是姬玉京之死吧?” 若木颔首:“所以只要‘姬玉京’活下来,成功带着她逃走不就行了。” 若米:“……”说得倒容易,这是在梦里,谢爻的修为可比他们高着一大截。 “这恐怕……有点难办吧……”若米尽可能委婉地提醒主人。 若木思索片刻,目光落在小银人脸上,若米莫名打了个哆嗦。 若木问道:“你的灵力能用出几成?” 若米忙道:“神尊,奴的灵力在这里最多只能用出两三成,不是谢爻……” 若木剜了他一眼,小银人忙改口:“不是姓谢那丑东西的对手……” 若木道:“不用你对付谢爻,只要在我们逃跑时将他引开就行。” 若米:“……”这有什么分别! 当初姬玉京用的也是这个办法,只不过他是假冒师父谢汋传信给谢爻,想把他引到叶蛰宫去,给自己和冷嫣争取片刻时间。 但谢爻显然并未中计,因此两人连院门都没出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若木道:“一会儿本座去找冷嫣,你偷偷潜入玄冰窟……” 祂这样那样地吩咐了一番,若米的银色小脸越来越暗淡,等祂说完,整个人像是放了几十年的银器一样。 若木屈指一弹:“去吧。” 若米来不及叫屈,变成一道银光向窗外飞去,眨眼间便融化在了夜色中。 小银人离开后,若木继续在房中翻找用得上的法器,这过程比祂预料的还要简单,祂仿佛天然知道想要的东西收在哪里,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了一堆符箓、法器和应龙幡。 姬氏财大气粗,姬重宇忌惮这儿子,钱财上却从不苛待他,姬玉京手头的符箓法器都是上品或极品,堆在一起简直能开个铺子。 不过最珍贵的还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保命法器应龙幡。 根据冷嫣的回忆,这件穷桑氏的保命法器在谢爻面前不堪一击,但此刻祂却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强大的灵力。 莫非是因为当初姬玉京修为太低,没能将应龙幡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祂疑惑地抚了抚非绫非锦的龙幡,只觉触手凉滑而坚韧,犹如抚摸龙蛇的鳞片。祂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仿佛在与一位故友叙旧。 黑幡上暗金色的龙纹隐隐闪过,这是幡中龙影并不排斥祂这个新主人的意思。 若木闭上双眼,将一缕神识探入龙幡中,幡中的世界电闪雷鸣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