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的人、饮过的血,或许比他的“含影”更多。 谢汋天生不知恐惧为何物,但那女子身上有种难以名状的东西,让他感到自己被压制,变得藐小,他厌恶这种感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里没底。 “你以为凭这种鬼鬼祟祟的手段,能对付得了谁?”谢汋冷笑道。 女子淡淡道:“对付聪明人不行,对付你这样的蠢物,够了。” 谢汋平生从未和“蠢”字沾过边,但这回的确是他轻举妄动,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这句话便如一记重重的巴掌掴在他脸上。 女子接着道:“只可惜你蠢又蠢得不彻底,若是再蠢一些,信了宋峰寒变成傀儡的传闻,回去找援兵,倾重玄之力来攻凌州,倒是有些棘手。” 她顿了顿:“自作聪明的蠢物,便是这样的下场。” 谢汋脸色发青,紧紧咬着牙。 半晌,他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束手待毙?” 话未说完,他的长剑已送出,他见过烛庸门那个青衣傀儡的身手,知道眼前之人是平生仅见的难缠对手,故此没有留余力,一出手便是他最擅长的“坎为水”。 这一招是重玄六十四卦中水剑的极致,似水一般至柔至善,又无孔不入,能穿透至坚至刚的岩石与寒铁。 微蓝的剑光如水色交织成一张光幕,剑气如潮水,山呼海啸排沓而来,将女子身形牢牢罩住。 这一招攻中带守,几乎无坚不摧又无懈可击,他不信有人逃得掉,更不信有人能攻进来。 然而他看见那女子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个讥诮的笑容,与此同时,她手上铁剑如游龙般飞出,后发而先至,剑招却并非烛庸门论道会上那诡异妖邪、杂糅各路功夫的招式,而是谢汋无比熟悉的重玄六十四卦。 且是六十四卦中最简单的入门招式——山风蛊。 这一招是虚虚实实的诱敌招数,论威力远不如坎为水。 这是谢汋极擅长的一招。他轻蔑地一笑,心道班门弄斧——这一招他了如指掌,闭着眼睛也能轻易化解。 他飘然跃起,逆着对方剑势,反手向女子手腕一撩,这便是对付山风蛊最巧妙的方法。 再高明的剑招也有薄弱之处,何况是这种入门招式,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这一剑却撩了个空。 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反手又是一招使出,竟然又是山风蛊,只不过逆势而为。 谢汋只觉左脸上一痛,对方竟用剑身重重拍打在他脸上。 这一下虽未留下伤口,对他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谢汋再也扼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不拘招式,将六十四卦中的狠招杀招都用了个遍,一时剑气如网,那女子却不再进攻,身法轻捷如燕子穿梭在纷乱柳丝之间,看着是一攻一守,然而攻的越来越急躁,守的却始终游刃有余。 谢汋心头一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竟然被这女子轻而易举地激怒了。 他并不是个易怒的人,相反,他常于算计,大多时候比谁都冷静,因他从不感情用事。 但是自从到了凌州起,他一步步走进别人设下的圈套,事情渐渐超出他的掌控,连他得意的剑也辜负背叛于他。 一切都失去控制,溜出他的掌心。 必须镇定下来,不可自乱阵脚,谢汋一边告诫自己,一边暗暗调息。 随着他慢慢冷静,他手里的剑也重拾章法。 那女子察觉他的变化,嘴角一挑,也转守为攻。 她用的仍然是山风蛊。 谢汋不敢再用方才的破解之法,向右闪避,可那女子的剑不知怎的到了左手中,剑光将他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眼看剑刃已到了他的脖颈剑,森寒的剑气令他打起了鸡皮疙瘩,然而就在剑刃挨近他皮肤的刹那,剑势忽然一收,又一提,剑刃只在他脸上割出一道细小的伤口。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