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声嘶力竭,甚至因为哭泣,声音湿软无力,却字字如拳,狠狠砸在裴屿舟心口。 他甚至觉得无力辩驳,因为她说的似乎是事实,又不是。 半晌,他方才敛起眼底沉痛的波澜,揽着她的臂膀再度收紧:“不允许把死挂在嘴边。” “成亲之后我给你自由,母亲那边,随你的便。” 若梨垂眸望着他手上陈年的咬痕,恨意涌上心头,她偏执地,激动地道:“随我的便?我又能把她怎么样?!难道可以像你威胁我的,把她刀刀活剐?!” “到时候你这个朝廷重臣又当如何抉择?” 尽管看不到她的视线,但男人的眼睛像是可以穿透一切,他翻过手背,将那块牙印藏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而他眼底始终倒映着怀中之人,沉冽而专注:“我从不抉择。” 若梨突然便说不下去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若她真能快意恩仇,又何必因为他的软禁,还有接下来的一切挣扎不甘,如此不过是因为她根本没有选择。 合上眼帘,她突然觉得或许不该将所有怨恨都发泄在他身上,归根到底是她自己没本事反抗,讨回公道。 裴屿舟见她不说话,便扶着肩将人轻轻转过来,望着她颓然的小脸,心口也闷疼得厉害。 搂着她腰的臂膀微微用力,男人将她悬空抱起,让她趴伏在肩头,像在抱一个闹着脾气,闷闷不乐的孩子。 他就这样抱着若梨出门,也不在意下人们惊诧的目光,带着她在府里漫步。 月色下,二人的身影难分彼此,又透着与之相悖的黯然与疏离。 即使是最紧密的拥抱,他们之间的隔阂依旧冰冷又分明,其间甚至横了把看不见的利刃,不知何时便会刺下去,扎得彼此遍体鳞伤。 不知走了多久,晚风中多了丝许凉意,裴屿舟捏了捏若梨沁凉的指尖,便抱着她来到后花园里的凉亭坐下。 听到腰封松开的声音时,已有几分倦意的若梨眸光颤动,下意识要跳下他的腿,远远逃开,却被裴屿舟牢牢按住。 戒备而又无措地瞧着他脱下外袍,她的眼底涌上几分决然,若他当真要在这里做什么,她便跟他—— 紧紧闭上眼睛,若梨生怕接下去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也正在这时她的肩上多了熟悉的气息,温热宽大的袍子没一会儿就将她从上到下裹得严实。 身子像被暖炉包围,很舒服。 将腰封重新绕上,把她神色尽收眼底的男人逗猫儿似的挠了挠她的下颚,语气罕见的带着丝笑意:“你在想什么?” …… 长睫颤了颤,若梨轻咬着牙关,缓缓掀开眼帘,尤有嫣红的眼尾别扭地耷拉着,没理他。 小脑袋四处挪动,试图躲开他满是戏弄意味的手上动作。 这混蛋是真把她当宠物养了? 适可而止,裴屿舟淡淡收回粗粝的大手,摸了摸若梨的后脑勺,眉目深沉:“后日起我不过来,你安心待嫁。” 即使夜色浓重,他也分明看到了她眼底那一抹突兀的闪烁。 第52章 回京城 凤眸危险地眯了眯, 抚摸着她的手转而捏住她莹白的下颚,对上她又变回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程若梨, 别作死。” “你逃不掉。” 不允许她再说些惹恼他的话,裴屿舟直接俯首堵住她的唇, 强势狠戾。 就算她能侥幸逃出京城也无济于事。 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 - 第二日下午, 叶神医便被阿七带来府上。 许是太久未曾见到,还不等老人说什么,若梨便红了眼眶,她想问,想说的太多, 可因着裴屿舟就在旁边坐着,她只能将这些都咽回去。 不过好在叶神医看上去精神依旧,并没有消瘦, 眉眼间也是一片淡然随和,若梨的心便稍微放下几分。 看来裴屿舟应是没有真的对他们做什么。 只是不知他究竟将他们安置在何处。 这次诊脉的时间比先前在锦州时长了些,不过最后神医给出的答复和张院判一样, 若梨的身体并无大碍, 目前只需要打消郁结, 敞开心扉,便可身心通泰。 “叶爷爷,若她故技重施,我又该如何知晓?” 捧着温热茶盏的小手紧了又紧,指尖甚至隐隐发白, 若梨也不避讳裴屿舟, 不安地询问叶神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将军府虽有他层层把关,但也难保不会有内鬼。 她虽总用死威胁裴屿舟,可绝不代表她愿意死于姜锦芝这些阴毒下做的手段。 轻叹口气,叶神医看着若梨的目光罕见的有些复杂,他无奈地扫了眼旁边戴着面具,神色不明的男人,从药箱里取出枚银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