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盲杖,止步于门口,没有再跟着往前去,尽管看不见,可她依旧倔强地看着前方,笑得温柔又明媚。 仿佛要离开的不是春枝,而是她自己。 回过头望着若梨,她的脚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挺拔身影自屋顶无声落下,春枝怔怔地对上裴屿舟矜贵的凤眸,惊得忘记了行礼。 世子是何时来的? 少年不曾说话,只朝她微微颔首,眼神里的意思清楚分明。 走吧。 紧咬着唇瓣,已经满脸泪水的春枝将包裹都递给张翠,而后直直地跪了下来,却没发出半点异样的响动。 若梨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而站在她前面不远的裴屿舟并没制止。 他看着春枝磕了三个头。 “姑娘,再见。” 眼帘扇动间,泪水又自春枝眼眶坠落,她没擦,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脚步声很响。 如此只是想告诉若梨,自己已经走了。 她要早些进屋,不要在外面傻傻晒着。 院子里终于彻底静了下来,却空荡得让人晕眩。 灼热的阳光洒满了少女白皙赢弱的小脸,甚至将她照得有几分剔透,像是要随着院里的水汽一同蒸发。 若梨的牙关绷不住了。 她缓缓蹲下,紧抱着那一根并没有捂出半点热意的盲杖,哆嗦着,泣不成声。 她想活着,可她害怕孤身一人。 而且,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殊不知,裴屿舟已无声地来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罩住,挡去了炎炎光芒。 她哭了多久,他便陪了多久。 _ 下午,裴屿舟带着六七个小厮,还有两个刚招进来不久的婢女再次踏入若梨的院子。 这也是她失明至今,他第一次没有翻墙,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 “程若梨,今日起搬到我那住。” 他看着正从软榻上起身,懵懂倦怠的少女,视线飞快地自她肩头凌乱的衣衫,以及那片白嫩如雪的肌肤上扫过,接着便负手在身后,低声道。 哭了一上午,中午也只吃了瓜子与花生,精神不济的若梨此刻脑中仍是混沌,她下意识伸出手,摸索竖在榻边的盲杖,将它紧紧抱进怀里。 “不要。” 若梨本能地摇头拒绝。 闻言裴屿舟也不生气,他一步步来到她面前,没有像之前那样刻意收敛脚步声。 而少女的身子也在往后缩着,直到半仰在榻上,再无退路。 俯下身,裴屿舟温热的,略变得粗沉急促的呼吸拂面而来,却再没了她熟悉又恐惧的沉香味。 自然而清淡。 单臂撑在她身侧,裴屿舟垂眸望着近在咫尺,茫然又不安的若梨,勾起唇角,眸中多了一抹戏谑。 他悠然地伸出手,缓缓朝她靠近。 第26章 离京城 在若梨不安地咽喉咙时, 裴屿舟轻轻捏住她肩头松松垮垮的衣衫,不疾不徐地提上去,将那片诱人的雪白遮住。 接着, 他俯身凑到她耳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开口前,他先呼出一口比刚刚更为滚烫的气。 臂弯之间的少女猛地一激灵。 “程若梨, 不想活着了?” “还是忘了在福安寺做的反抗?” 他的声音低磁,透着丝陌生而蛊惑的哑意。 想要躲避的若梨小脸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胳膊,像磕到了墙,疼得沁出了泪花。 而她咬得皱巴巴的唇瓣却在点点复原,眉眼间的抗拒之意淡了几分。 春枝离开, 她身边便没有可信的人,独自住在这里确实很可能遇到危险。 更何况她怎会不想活着。 不仅要活着,还要看到长公主的报应, 要离开国公府这座囚牢,去过平淡却自由的日子。 哪怕这样的日子只有一天,甚至更短, 若梨都知足。 将她的转变尽收眼底, 裴屿舟的神色却变得压抑深邃起来。 他会好好护着她, 也定为她讨公道。 至于离开,她如今想都别想。 耳畔的呼吸骤然敛了几分,微风拂面,若梨的碎发轻轻飘扬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