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句,脑中骤然划过一些场景。 她曾被追日吓得跌倒在地狼狈出糗,被许多人驻足围观。 始作俑者的他还笑得猖狂。 回过脸,裴屿舟继续挑选骏马。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便牵出一匹体型相对小些,生得也好看的白马。 少年似乎生来就有着某种亲和力,尽管从没接触过这匹马,但它在他手下十分乖巧,时不时还会偏过头主动蹭两下。 “程若梨,你要骑,不是我,过来和它熟悉一下。” 瞥了眼还站在原处,傻傻地看着他与白马的少女,裴屿舟开口提醒,语气似乎有几分无奈,却并不烦躁。 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若梨轻轻咽了咽喉咙,在他的注视下挪到马前。 她盯着马看,两只手原本还露了小半截在衣袖外,此刻却都本能地缩了进去。 攥着缰绳的少年舌尖狠狠抵了抵牙槽,忍下险些脱口而出的,某些态度不甚好的奚落话语。 “它叫追雪,很温驯,你先摸摸。” 裴屿舟深吸口气,黑眸里的光危险地跳着,声音尚算平静。 眨了眨眼,若梨茫然地看向他,眸中有几分没来得及管束的,本能的求助和依赖:“摸,摸哪里?” “随便。” 少年一愣,声音莫名低了几分。 乖乖点头,若梨慢吞吞地抬起手,蜷缩成一团的,白皙纤细的手指点点舒展,往马儿的侧脸靠,带着丝肉眼可见的颤意。 只是眼看着就要碰到,她又停了下来,没再往前。 眼帘轻垂,若梨尾椎骨似乎泛起了痛意,那天的一切再次历历在目。 指尖蜷缩,就在少女又要缩回去的时候,她的手腕猝然被一只大手擒住。 许是衣料单薄,裴屿舟的温度和力量毫无阻挡地,汹涌地闯入心底。 怔愣时,他已牵着她的腕,将她的手轻轻贴在追雪毛茸茸的,温暖柔软的脸颊上。 “程若梨,婚约很快就没了,要不是父亲叮嘱本世子才懒得管你。” 凝着少女懵然的小脸,裴屿舟笑得漫不经心,只眸中跳动着违和的怒火。 他如今在她心里就这么无聊不堪? 松开握着她细嫩手腕的手,少年侧过身没再管她。 长睫轻颤,若梨眼里像进了沙子,酸疼难受,她没回答,放在马儿脸上的指尖却在舒展,开始抚/摸它。 追雪的确温驯,熟悉她的气味,接受过她的投喂后,便试着用头轻拱她的肩,偶尔还会叫上两声。 单脚支起,双臂环胸半靠在马厩边闭目养神的裴屿舟懒懒地掀起眼帘,低声提醒:“行了,上马吧。” 追雪对她来说仍有些高大,若梨心里很没底,隐隐发慌。 攥住缰绳,上马前她又轻轻摸了追雪两下,用很软很轻的声音同它商量着:“你要乖啊,我会很轻的……” 说完,若梨单脚踩上马镫,双手攀上它的背,深吸一口气后,她使出全身力气,抬腿翻身爬了上去。 动作笨拙,却又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笑。 唇角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不知何时便已在追雪旁边的裴屿舟慢悠悠地伸手,替她把住缰绳,稳住正原地打转的马。 若梨的心脏犹在“砰砰”乱跳,在平稳的马背上坐了片刻方才缓过来。 “夹马肚,轻点。” 不着痕迹地收回一直在她脸上的余光,裴屿舟放下缰绳,将主导权交还给她。 点了点头,仍有些紧张的少女努力回想着平日里他骑马的场景,便小心地收紧腿,夹了一下马肚。 追雪只在原地踏了两下,并未往前…… 没忍住,裴屿舟低笑起来,俊美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爽朗,神色却是毫不掩饰的,让人心梗的戏谑和嘲弄。 “程若梨,你是没吃早饭还是在给它挠痒?” 好不容易止住些笑,唇角仍没完全放平的少年挑了挑眉,语气很欠。 咬了咬唇,若梨垂下眼帘,难受又无措,攥着马缰的纤细小手紧绷着,没回话,也没动。 余光扫到了正往这来的太子以及姜昭云,裴屿舟眉眼间的笑意这才淡了下去。 “用点力。”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凌厉,像是在命令,又像是没了耐心。 眼眶莫名发热,视线有所朦胧,若梨深吸口气,努力压下这阵酸楚的情绪,准备照着他的话再试试。 “程姑娘,你不必紧张。” “你的力气不同于男子,它不会被刺激的。” 负手立在马前,与她不到三步之距的地方,姜昭礼极是耐心地宽慰着胆怯忐忑的女孩,眉眼温和。 “臣女拜……” 抬头看向他,若梨本能地要问安,只是彻底缓过神后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马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