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像压着两团绵软至极的棉花,却又比它实在许多,随着他的走动频繁地颠…… 少年的耳朵不知不觉就红了,像要滴血,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起来。 这一路走得时快时慢,异常煎熬。 而含霜只能抱着满满的包裹狼狈地跟着,疼得厉害,却不敢落后半分。 时辰尚早,他们下山路上没碰到人,车夫驾着马车走出一段后,好不容易平息了几分少年便骑上追日,追了上去。 “程若梨,世子羽翼未丰,你指望他护你,只会死得更快。” 马车踩着晨间微弱的阳光,驶向恢弘而压抑的京城,车内捂着胸口,佝偻着腰背,呼吸都痛苦艰难的含霜盯着对面不停咳嗽的少女,声音很低,却寒意森森,直接而残忍。 盖着旧衣的若梨依靠着冰冷的车壁,强撑起酸痛的眼帘看向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我知道。” “可他心里从未有过我,长公主殿下又为何要苦苦相逼?” 况且这份保护或许也是短暂的。 日后他定会成为如国公般顶天立地的男子,到那时他的身边自会有与他门当户对,才貌出众的女子。 我又怎能自找难堪。 可你们却偏要先置我于死地。 这份恨意绝不是空穴来风,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你没有资格质疑殿下,她要你死便是因为你该死。” 冷笑一声,含霜死死地盯着她,眼里有嘲讽,又有几分嫉恨。 祸水。 都是祸水。 死了所有人才能清净安宁。 耷拉着眼皮的少女柔软的杏眸中晕开了层层涟漪,而她半掩在袖中虚软无力的手也慢慢蜷缩。 她从未作过恶,又怎会是该死的。 闭上眼睛,若梨知道已没了多说的意义,便不再开口。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国公府的偏门口,确认周围暂时没人来往,裴屿舟方才下马走到车边,抬起胳膊。 行动如此,但他身子没转,神色也甚是倨傲,仿佛搭把手只是在施舍,却又莫名透着些不自然。 “世子……” 先出来的是腿脚利索的含霜,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胳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碰到半分。 他显然不是给她搭的。 裴屿舟没有因为她的提醒收回手,不过剑眉拧着,神色有些厌恶,他侧过脸,看也没看含霜,只朝着打开的车门低吼:“再不出来就自己爬回去!” 正掀开衣服,慢吞吞起身的若梨一个激灵,也没看又退进来的含霜,扶着车壁踉跄着来到门口,弯腰钻了出去。 头顶阳光正好,于身子虚弱的若梨来说却有点强烈晃眼,她晕乎乎地看着面前时不时出现重影的臂膀,眨了好几次眼,视线清晰些后才将手覆上去。 另一只手提起冗长的裙摆,若梨踩上木踏,却在要下地时眼前一黑,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往前栽。 扶着她的少年眉眼微凝,手臂本能地圈住她细软的腰肢,稍稍用力便将她凌空抱起,轻轻放在地上。 若梨的模样甚是苍白可怜,像是下一刻就会晕过去,裴屿舟正准备背她,却又想到不久前的事,面色一僵。 最后他只得将她横抱起来,飞快跨过门槛往府里去,没走两步他又顿住,沉声吩咐小厮:“去请大夫。” 这一路,靠在他怀里的少女不仅能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还能听到他的。 那份力量感和温暖让她不由自主地安心。 将若梨送到芳华园后,见春枝依旧不在,他便让人去城郊的村子将她接回,而后运起轻功,凌空而起,几近无声地落在厢房的屋顶。 轻撩外袍下摆,裴屿舟坐了下来,单腿支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腰间挂的玉坠,神色凌厉。 二人的对话他没怎么听清,不过他很确定含霜提过“死”。 但就算程若梨真做了罪大恶极之事,也轮不到他们来判她生死。 - 大夫诊断过后便给若梨施针,开药。 听完结果,裴屿舟才回去洗漱,换身干净的衣服。 再次来到芳华园时,春枝已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包裹也来不及放便赶着进屋伺候。 斜靠着院中那棵初显绿意的大树,少年侧眸,透过半开的窗扉看向屋里,眼眸深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