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快走开……” 疼痛侵袭着倪曼,一次又一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起初还能忍受,渐渐的,便觉得头也跟着疼起来,就连意识,似乎都跟着抽离。 她的眼前模糊了,陷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去。 她大约是太疼了,竟也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幻,只觉得眼前这景象,能略略减轻自己的痛苦,因此便一味去追逐…… 眼前,恍惚间出现了一条路。 那路,并不宽,是一条黄色的土路。 路两旁,什么也没有。这天地间,都是光秃秃的,干旱苍凉,看着令人心生畏惧。 唯一的植物,是枯树。 倪曼站在这条路上,只看见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些建筑的轮廓,于是便朝着那地方走去。 她大概是觉得,走到镇子上,见了人,才能知道自己的处境吧。这时并不觉得害怕,只是专心的往前走。 脚下的路,烫脚得很。明明是土路,可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她便觉得这土路腾腾地冒出了热气来。那热度,竟让她觉得自己脚下的鞋底,变得粘黏起来明就好像——要化了!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这叫她觉得心里发慌,于是忍不住对着四周喊了起来。 然而,她这么喊了有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甚至,在这个地方,连回声都是听不见的! “有没有人啊?高朗?六叔?” 住在玄元街上这么久,倪曼也渐渐有了些“悟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并非处在真是的世界里,于是便开始喊高朗和六叔的名字。 在她的概念里,这两个人的名字,“能辟邪”! “阿朗——六叔——你们在哪里啊——”她大喊,期望着他们能出现,或者,哪怕是给出一点点回应也好! 然而,她的计划注定要落空,因为这时候的高朗和六叔,根本就是自顾不暇。他们尚且困在堕僧的阵法中,还没有想到对付紫光大王的策略,余下的话,自不必说。 “阿朗——”倪曼喊了一阵,便渐渐有些灰心。 “要男人到底有什么用?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不在!”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正怨叹,突然觉得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的扯动起来。 “婉芝?!”她低头一看,顺着那只小小瘦瘦的手,对上了婉芝大大的眼睛。 这丫头的眼睛,洋娃娃是的,和倪曼几乎一模一样。 倪曼一看见她,立刻蹲了下来。 因为肚子太大,这个时候,她只好直起上半身跪着,费劲得很。 “婉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倪曼一看见婉芝,就忘记了害怕,一颗心全在她的身上系着。 这是她的女儿,不管是人是鬼,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婉芝呢?这时候瞧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纯净。 她伸手摸了摸倪曼的肚子,说:“你还疼吗?” “婉芝,妈妈把你生回来,好不好?”倪曼抓着女儿的手,有些激动。 她的小手冰冰的,让人心疼。 “婉芝,你好吗?妈妈好想你,每天都想你。”倪曼瞧着她,只想把自己心尖上的小人儿拥进怀里去。 “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婉芝娇声开口。 她脆生生的嗓子,清亮极了。倪曼听见她叫自己“妈”,心头又是一软,连忙点头道:“好,妈跟你去!” 说着,婉芝便将她搀了起来。 她们母女俩,开始沿着这条小土道往前走。 路上,还是一例的土黄,可倪曼却突然觉得,这一路的风景变得不再那么糟糕了。她甚至想起从前,和婉芝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温馨而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丈夫其实也常常缺席,可是因为有婉芝,所以日子从来就不寂|寞! 这个贴心的小人儿,孝顺又懂事,总能填补她心里所有的漏洞。哪怕只是跟着管家上了一趟街,她回来也必要给她带回两块糖来! “妈,我唱歌给你听吧?”走在土路上,婉芝突然说。 “怎么突然想要唱歌了?”倪曼记得,这孩子唱歌,是极好听的,而且,记性特别好,一学就会! “儿安眠,儿安眠,长夜安眠到晓天……”婉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径自唱了起来,“妈妈只要儿入梦,儿要妈妈看月圆,云盖月光难望月,乖乖呀,快快眠……” 那是当初她每天哄孩子睡觉时唱得歌,倪曼一听这词、这曲调,顿时忍不住流泪。 多少个夜晚,她们母女俩,躺在小小的帐子里,她一边摇蒲扇,一边唱歌哄孩子睡下,一边还不忘“眼观六路”,给孩子赶蚊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