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此时看他的模样并没有通常的哀怨自怜,纪长清转过脸:“没什么。” 贺兰浑便又继续说了下去:“再后来皇后辅政,武家人越发坐不住,联合许多言官上书,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要陛下约束皇后,皇后可没那么好脾气,立刻把他们全都贬去了岭南,直到去年才放回长安。” “这仇结的挺深,我估摸着就算是我过去,从武家人嘴里多半也问不出什么,还是把王俭带上吧,先从王家那头下手,再有就是。” 他突然停住不说,纪长清下意识地看他,见他眉眼飞扬着,笑得暧昧:“咱俩一定得去骊山上看看,那地方,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回到宫里已经是傍晚时分,纪长清走进集仙殿时,武皇后正在吃药:“长安那边的事,德寿跟观主说了吧?” “说了,”纪长清抬眼一看,边上站着须发皆白的张公远,看见她时略一颔首,纪长清便也颔首为礼,“我怀疑此事与先前的妖异有关。” “我也有这个怀疑,所以才召你和大郎回来,”武皇后拿起药碗一饮而尽,“若是方便的话,就劳烦纪观主和大郎去趟长安,现场看一看。” 果然是要他们一起去长安。贺兰浑笑嘻嘻地向纪长清眨眨眼,又向武皇后问道:“王亚之少的,是什么东西?” 武皇后哂笑一声没说话,张公远摇摇头:“□□。” 怎么是这个东西?纪长清微微蹙眉,妖异杀人虽然千奇百怪,然而她从不曾听说过要这东西的。 贺兰浑紧跟着开了口:“奇怪,这情形听着更像是情杀或者仇杀。” 先前他曾审过一桩案子,凶手恨她的情郎负心另娶,便灌醉他割下了□□。 “是人是妖,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武皇后拿起案上的奏折, “你们收拾收拾,这两天就动身吧。” 眼看她要处理政务,贺兰浑连忙告退,出门时张公远也跟着出来,贺兰浑不定声色放慢步子:“许久不见,张公近来安好?” “安好,我也正惦记着郎中呢,怎么样,先前我跟郎中说的事,郎中可改了主意?要不要跟老道出家修行?”张公远笑呵呵地看他一眼,忽地抬了眉,“啊哟,怕是不行,郎中眉间有春意,看样子近来红鸾星动,越发不能入我门下了。” 贺兰浑笑起来:“那也未必。” 他瞧着纪长清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入了道门,还能成亲吗?” 张公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各家门派规矩不同,不过据我所知,她们玄真观倒不曾禁绝婚嫁。” 那就好。贺兰浑压低了声音:“我有件事要求张公。” 张公远看看他又看看纪长清:“什么事?” “纪观主动不动就摔我,有时还能定住我动弹不得,”贺兰浑半真半假说道,“有没有什么法术能对付?也不要压过她,就是别让她摔我摔得那么狠就行。” 张公远笑起来:“你要说压过她,我还真不能,她是刚猛凌厉一路,对敌时远比我强,不过你要说防御之术,我倒真有。” 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这里头的符咒你贴身戴着,包管她摔不动你。” 贺兰浑接过来塞进袖子里,咧嘴一笑:“多谢张公,我新得了几卷孤本的经卷,回头给张公送去!” 却在这时,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唤道:“长清。” 贺兰浑眉尖一动,是谁叫她叫得这么亲近?连忙抬头看时,迎面走来一个白衣道冠的男子,唇边含笑望着纪长清:“长清,好久不见。” 第34章 迎着夕阳金红的光, 贺兰浑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二十来岁的年纪,白衣单薄, 风姿秀逸,虽然身姿多少有点羸弱,但仍不失为少见的美男子, 贺兰浑眯了眯眼,这是谁,干嘛叫她叫得这般亲热? “长清,”男人走到近前, 深黑双目自始至终不曾离开过纪长清, “好久不见。” 贺兰浑一个箭步蹿过去,低了头凑在纪长清耳朵边上, 笑嘻嘻地问她:“这是谁呀?” “清净宫,卫隐。”纪长清看向卫隐, “你怎么在宫里?” 清净宫,卫隐,是个什么东西?天底下有名的道观他都知道, 从不曾听说过这个犄角旮旯里的清净宫。贺兰浑咧嘴一笑:“这地方没听说过啊。” “贺兰郎中爱的是声色犬马, 山门中清净修为之处, 不曾听过也不奇怪。”卫隐眼波温柔, 看着纪长清, “长清,圣人召我入宫谈讲经义, 我听说你也在, 特地来跟你打个招呼。” 这是有备而来啊, 不但知道他是谁, 还当着她的面给他上眼药,不过,要是能让他给坑了,他贺兰俩字就倒着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