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映衬她天真懵然的面庞,眉似伏黛,眼如明湖。 这般近的距离,他们之间甚至未满咫尺。班哥嗅见宝鸾肌肤的香气,像是清晨云雾中一支颤着露珠的空谷幽兰,柔凉寒净,淡淡的,似有似无,一旦捕捉丝缕,便想埋过去狠嗅。 没有吵闹的乐声,没有旁人的垂涎目光,天地宽阔,长夜寂静,这里唯有他们两个。少女的呼吸声清晰绵长,她的手臂在少年腰间,她的玉足踏着他,他双眼迷离,脑袋晕乎,分不清东南西北。 少年的情思,青涩而痴狂。 ——她好香好甜,总有一天我要狠狠亲晕她。 他这样想道。 宝鸾察觉身前人的迟钝,她跺跺脚,正要做一个严师,抬眸望见班哥鼻下两道血红。 “你流血了!” 班哥一抹,果然是血。 宝鸾惊讶过后,心急起来,一担心,什么怨气都没了。 她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企图看清楚些:“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流血?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夜食吃太多上火啦?” 班哥擦掉鼻血,形容拘谨。 太丢人了,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我要回去了。” “欸,可是你还在流血,要不要进屋歇息下再走?” 进屋。班哥喉头一耸,身体不受控制气血翻涌,又有鼻血汩汩流出。 他有些自恼,急匆匆远离她:“不用了。” 宝鸾不好再劝,从他脚上移开双足,一边穿鞋一边叮嘱:“那你记得传御医。” 无人回应。抬目一望,夜空中少年衣袍飘逸,如鹤远去。 夜凉如洗,春风料峭。 清思殿,郁婆重新点燃庭院中熄灭的两盏石灯。 在班哥的恳求下,圣人赦免郁婆“发疯指控”皇后的罪名,并且格外开恩,允她留在清思殿做寻常宫人,留在宫中养病。 郁婆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偶尔发现班哥在半夜出去,她便在他出去的夜里让庭院石灯能够时时照亮一条路。 每次添上三次灯,班哥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今日才添第一次,身后一阵风刮过,班哥回来了。 郁婆惊讶他回来得这么快,她上前两步,望见黑夜中他眉眼紧皱,脸色不太好。 他身上带着怒意,气冲冲往里跑。 郁婆骇一跳,“殿下,你怎么了?” 班哥神色莫测回头看郁婆一眼,语气愤然:“阿姆,我长大了。” 郁婆困惑不解,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殿下很早以前就长大了。” 班哥停下脚步,眸中闪过清醒、无奈和羞恼。 “我的身体长大了。”他呓语,手指下意识擦蹭鼻子,那里已经没有血迹残留。 郁婆没听清他说什么,来不及多问,班哥已经进屋。 门重重关上,惊起夜鸟腾飞。 郁婆发愁,这是怎么了? 宝鸾等了三天,一连三天,班哥都没有登过门。 她悄悄让人探听,想知道他有没有为那夜莫名其妙的鼻血找御医。清思殿日日都有御医出入为郁婆看诊,即使打听了,她也分不清班哥到底有没有让御医瞧瞧。 她心情有些复杂。 之前避着人悄悄往来时,班哥日日都来探她。现在倒好,宫宴后众人皆知她和班哥交好,他却不来了。 躲什么嘛。 不就是教他跳个舞? 她也没多严厉啊。 宝鸾百无聊赖,看完半本书,提笔给崔玄晖写信。 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已知道她的身世之事,除了崔玄晖。她想自己告知他。 宝鸾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纸,仍在心中称崔玄晖为“表兄”。她无赖地想,就算他觉得这个称呼不合适,那也得等他回长安了亲口让她改。 宝鸾写完信,去看望李延,李延正在午歇,她不想打扰他,绕道去寻李青娘。 李青娘身为圣人第一个女儿,占着大公主的名头,实则没有半分大公主应有的荣光。 她至今连大名都没有,小名“青娘”还是当年照顾她的宫人取的。 圣人的偏心,从无道理可言。 一个多月前宝鸾经历人生困境时,李青娘写信宽慰她——宝鸾拿到信才知道,这个从不轻易迈出宫殿大门的姐姐,在她身世揭露躲在屋里三天三夜不肯见人时,曾特意前往拾翠殿探望她。 宝鸾讶异李青娘竟为了她鼓起勇气出门。要知道,李青娘待在殿里一年都不出门一次,有时候宝鸾甚至怀疑,就算宫殿着火,李青娘都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