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哥噎声,明白自己做戏太过,引她生疑,不宜再说话,干脆低眸含泪,默声不语。 少年秀骨清致,长身如剑,泪水欲落不落含在眼底,任是谁见了这一幕,都不忍心再苛责。 宝鸾嗟叹,怨自己多心,拍拍他手臂:“好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富贵人人爱,谁不想锦衣玉食呢?你不必怕我介意所以故意遮掩,就算你在面前得意大笑,那也没什么不对,你拿回自己的身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班哥顺势而下,道:“殿下,你真是世间最宽容仁慈的人。” 宝鸾羞道:“我才多大,哪配得上宽容仁慈?你别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班哥道:“殿下这般好,所有的赞词都不足以形容殿下一二。” 宝鸾听到这熟悉的讨好话,又高兴又遗憾:他可真会拍马屁啊,她身边所有侍从加一起都不如他这张嘴会说话。 宝鸾正色道:“你不要唤我殿下,你自己也是殿下,这样不好的。” 班哥泪光朦胧假惺惺问:“那我唤你什么?我唤你殿下的时候你好歹肯跟我说几句话,我唤你一声小善,你就再也没有理过我了。” 宝鸾猛不丁被他“兴师问罪”,结舌起来:“我……我忙而已……抽不开身见你……” 前殿胡乐阵阵,宴间的鼎沸人声、行酒令的笑声从风里遥遥传来。 少年幽幽道:“确实很忙呢,办宴怎能不忙,招待这个招待那个,哪有时间抽身。” 宝鸾心里哎呀呀,嫌他计较小心眼,更嫌自己罪魁祸首令他变成这样,轻声细语硬着头皮道:“我这不是来见你了吗?” “谁知道有没有下次?”他忽然凑近,敏感地注视她:“我得趁现在多瞧几眼,就算以后你不再同我相见,我亦能宽慰自己,我并非孤零零一个人,这永安宫也曾有人同我亲近过的。” 宝鸾被他说得心都乱了,自责懊恼,握住他的手道:“我现在也愿同你亲近,只是我自己有心魔,总觉得那天翻地覆的事发生后,我不能再留在永安宫,不能留在我的亲人友人身边,我一见你,我就害怕自己梦醒。” 班哥静默半晌,忽然道:“我有法子替你解心魔,你若信我,就闭上眼。” 宝鸾犹犹豫豫,最终还是缓缓闭上眼:“什么法子……” 话音落,只闻耳边风声啸啸,身体腾空而起,被人打横抱在怀中。宝鸾吓一跳:“班哥。” “别怕,继续闭着眼。”少年温柔声音如清水流动,修长指节拽下她的兜帽,将她严严实实捂住,不叫一丝风透进去:“解了心魔,以后你不能再避着我,可好?” “嗯。” 月色沐浴一座座金玉交辉的殿宇,雕梁画栋,重檐殿顶。辉煌巍峨的永安宫如黑夜中一座巨大而华丽的异兽,逶迤的长廊似鳞片般比列叠重,浩渺的湖池明净碧波,点缀各处。 两抹雪白身影纵闪于宫殿之上,风逐着少年少女,夜空横飞。 宝鸾依稀察觉自己凌在空中,想睁开眼看一看,又怕自己腿都吓软,她埋在班哥胸前,一双手搂着他腰,手臂颤抖,越圈越紧,悔不当初。 她弱弱道:“我不想解心魔了,我怕高,我们回去好不好。” “就到了。” 宝鸾呜咽一声:“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带我回去。” 风声更凶了。 宝鸾立马示好,抱紧班哥,蹭了蹭:“我跟你去,你千万别、别将我扔下去啊。” 窗间过马,咄嗟之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