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上面留有公主印章和她自己名字,后面添出新墨迹。 ——闻道阊门萼绿华,昔年相望抵天涯。岂知一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 彼时题诗,宝鸾未觉如何,现今再看,面红耳赤。 尤其是添上四句后。 ——常听人提起那天门内的仙女,咫尺天涯无缘得见,可像那秦史般参加盛宴后,竟然能够偷见藏于宫中最美的那朵花。 宝鸾几乎立刻想到这几日对班哥的躲避以及今日的小宴,脸庞烧红。 其后又留一行字。 提灯见月,长夜相待,卿若愿之,不胜欢喜。 宝鸾抿唇,拿起信又放下,心想:做了皇子,连心性都霸道起来,难道她不去,真要等整夜? 宝鸾重新看信,看后面新添的字迹,看着看着嘴角扬起弧度。 他才做皇子多久,已经学会这种文绉绉的话啦。 宝鸾心里一个声音说: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见他,她躲着他,完全是她自己的毛病,总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让他等整夜呀。 心里又一个声音说:难道你不怕见了他,梦就醒了吗?万一现在真是做梦呢,阿耶没有认下你,你也不是什么无双公主。 宝鸾三翻四复,游移不定,目光定在美人灯。 这么好看的美人灯,定费了许多心思。 她要是连声谢谢都不说,多没良心啊。 少女趿鞋往外,手里一盏美人灯,刚走出檐下,听见头上动响。 屋顶上,少年宽袍似鹤飞扬,身后一轮月亮,皎洁无比。 第34章 心魔 冬山如睡,寒夜对镜。 亭榭楼阁,白雪皑皑。 那少女一袭白狐大氅,如山中雪玉,极致清丽,手里一柄红璎美人灯。她听到声响,抬目仰望,兜帽垂落,黑夜与灯光于她面上光影摇晃,映出乌蓬似云,唇红颈长。 飞檐之上,那少年面若冠玉,白袍如雪,周身一层融融光影,月光流荡漾出他眉眼含春,清嘉温润。他垂眸相望,唇角噙笑,两字口型,无言呼唤。 ——小善。 宝鸾错愕,万没想到屋顶上有人。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翘头履踩上雪地埋枝,“嘎吱”一声。 她低头去看自己踩到了什么,一垂眸的功夫,少年乘风而起,踏月翩然。 他起势飞向她,像月中飘出的仙人,袖袍被风鼓满,疏懒垂落的黑发泛着盈光。花起花落,雪飘人间,夜色与月色全都消融,少年一人之色,令天地生灵,万籁俱寂。 他款款来到她跟前,这样近的距离,他低着头,浓黑长睫沾了雪霜,清瘦的指骨接过她手中美人灯,面颊晕红,似有赧意。 “好久不见。”他声音哑哑的,酥酥的,绵绵钻进人耳中,像是欢欣又像是幽怨:“你总算肯见我了。” 温热的呼吸扑至宝鸾面上,宝鸾魂魄归位,瞠大的眼害羞垂下,噗通猛跳的心仍在作乱。她盯看自己的鞋,目光不自觉游荡至他的白袍,袍上兰桂暗纹,没有熏香,却有一抹清雪泥土芬芳。 世人多推崇白衣卿相,士子以白衣飘飘为雅,她见过许多人穿白,却无一人穿白似他,不显清柔,巍如玉山。 “我我我何时不肯见你了。”宝鸾心虚,一边想着他刚才飞落时可真好看,一边为自己的躲避找理由:“我只是、只是最近有些忙……”声音渐渐低下去。 她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 “好吧,你只是最近比较忙,不是在躲我。”班哥轻笑,黑眸乌漆明亮,专注看她。 她明丽如画的面上浮一层羞愧、慌张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