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甜甜的“二兄”,心情能欢喜一整天。她懂事乖巧,又生得那般漂亮模样,恨不得叫人捧在手心疼。 他幼年学武,吃不了苦,妹妹为他落泪为他求情,因他行事鲁莽不知收敛,差点害她被马踩死,她从未怨过他一句。他暗自发誓,定要习得一身好武功保护她,将来不叫任何纨绔子弟伤她心。 如今晴天霹雳砸到她头上,她不是赵妃亲生的女儿,和他们李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等纨绔子弟伤她心,老天爷的作弄便已令她伤心欲绝。 满长安城都在讨论她的身世,什么糟乱话都有,他听不得那些话,将人都下了大牢,御史弹劾他的折子满天飞,但他不在乎。 这就是他的妹妹,是他最喜爱的小妹妹,就算将来永安宫不认她,他也认她。 宝鸾见他发呆,轻声道:“二兄,你吃酒,我们到旁边聊话,莫要为难旁人,好不好?” 李世接过酒一饮而尽。 宝鸾晃晃他胳膊,目光点了点那几个被李世吓坏的小娘子:“二兄,她们皆是我的友人,你将她们吓哭,以后谁还来找我玩?” 李世一顿,被宝鸾乌灵灵的水眸期盼,面上躁红,高壮的身躯弯下,取过案上一壶酒,形容拘谨,敷衍地向小娘子们敬酒,以作赔罪。 干戈化玉帛,宴上再次热闹起来。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李世拉着宝鸾去廊下说话时,众人自觉让开,没人再扫兴跟上去。 兄妹俩悠悠走过雕花栏杆,悠扬的琴乐声越离越远,一座小巧精致的木桥架在庭院中央,桥下湖水结冰,三两株红梅料峭墙头。宝鸾歪头朝红梅的方向望一眼,李世解下大氅,双脚一点纵身跃出栏杆,折下两支梅返回,递给宝鸾。 “小善,打了你的客人,是我不对,你莫要生我气。” 宝鸾怀中抱红梅,笑声清亮柔婉:“二兄,你真好,我不生你气,以后我再也不生你气。” 李世高兴,转身又要飞出去折梅花,早知道一株梅这么好使,他就该将整棵树都抱来。 宝鸾拦住他:“二兄,折一枝梅是雅兴,折一树梅是败兴,我们坐下赏梅慢慢说话。” 李世眼睛亮晶晶,道:“小善,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宝鸾问:“哪里不一样?” 李世笑:“更美丽更温柔,更讨人喜欢啦!” 宝鸾双颊刷红,掐他手臂:“二兄。” 李世哈哈大笑。 他笑声如雷,听在宝鸾耳里,别有一番滋味。她眼角慢慢润红,想到这几天颠覆她人生的事,鼻头越发酸涩。 李世察觉她的异样,以为自己笑起来太粗犷,吓到了她,连忙敛笑,压低嗓门,哄道:“小善,莫哭,二兄不笑了。” 宝鸾靠在李世肩头,黑眸水光潋滟:“二兄,你真好,你们都这么好,你们待我的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我要做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报恩呢?” 她曾以为自己一夜之间失去亲人友人,她不怕自力更生贫苦清寒,她只怕再无人爱她。 像做梦一样啊,噩梦与美梦两相交织,她真怕梦醒来,她现在重新得到的亲人友人是假的。失去的时候不害怕,重新得到的时候却害怕了。 宝鸾尚未和人聊过偷龙转凤的事,没人敢在她面前提,怕她伤心怕她介意,他们只贺她得了无双公主的封号,得了食邑四郡的殊荣。大家说得多了,有时候宝鸾生出错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有在宫人来禀,六殿下前来探望的时候,宝鸾想到班哥,才会有从梦里回到现实的真实感。 宝鸾同李世道:“二兄,你掐我一把,狠狠掐。” 李世哭笑不得:“小善,二兄不疼,你那点力气跟挠痒痒似的,没必要让我掐回来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