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才回过味来。 “那天你也在御花园?” 她问,唇瓣还在翕动,显然还有话没问完,却是强自咬紧牙关,将一切声音都吞回腹中。心里百般期待着他能否认,却只听得他一声包含讥讽的冷嗤。 “所以呢?你是嫌弃孤坏了你的好事?” 元曦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连日来一直盘踞在她心头疑云终于消散,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啊。哪怕他真的误会了,完全可以当天就来直接过来找她询问原委,她和连瑾清清白白,又不害怕被他质问。 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愚蠢、最极端的法子,生生晾了她这许多天,当真是…… 眼下居然还这般理直气壮,甚至还说“孤”。 六年了,他们认识整整有六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般自称。冷漠疏远得,仿佛是两个陌生人。 元曦不禁通红了眼,当下火气也上来了,懒怠同他解释半个字,只反过来质问:“所以殿下那日,也是亲眼看着章明樱为难我,却愣是不出面帮忙,还一直冷眼旁观?” 章明樱? 这回轮到卫旸愣住,攒眉琢磨了许久,才从犄角旮旯里,将这个陌生到连路人都算不上的名字揪出来,却还是不明所以。 那天西凉有使臣来访,他一整日都在陪同,直到日暮西斜方才抽出空暇。一同忙活下来,人刚好就在御花园。计算时辰,想着小姑娘也该回来了,他便索性去顺贞门迎她,结果迎面就撞上她和连瑾有说有笑,相谈甚欢。他心中憋闷,便扭头走了。 至于顺贞门那儿还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也不知晓。 所以怎么就扯出来一个章明樱? 卫旸无法理解,也没这闲情逸致去理解。话赶话地问到这,他腔子里的怒气早已积攒到了顶点,只厉声反问回去:“既如此,你不如先回答孤,你两次去凌霄楼,究竟是做什么?” 元曦冷哼一声,撇开眼,不想理他。 卫旸似也不需要她回答一般,冷笑着,居高临下看着她说:“向叶轻筠讨要假死之药,是也不是?” 元曦眼睫一颤,“唰”地回头,不可思议地把他望住。 卫旸无视她眼里的惊愕,又道:“还把漕运翻船之事告诉了她,让她提前去收购京中的茶叶,好在将来赚特赚一笔,是也不是? 元曦没应声,只看着他,一双眼睛越睁越大。 “如此,孤倒是不得不问一问了。去黑市搜罗假死之药,又囤积茶叶收敛钱财,郡主这是打算为什么做准备?” 指尖摩挲着她精巧白皙的下巴,卫旸俯下身,鼻尖擦着她鼻尖,凤眼宛如深冬里的月光,一丝一缕都沁满寒霜,声音却是比他的眼神还要凉。 元曦却似伤透了,无论他如何质问,她心里都无甚波澜,只是想着那日在浮白小筑的对话,不禁想笑。 原以为,他一直没过问自己出宫的行踪,是已经敞开心扉,接纳于她。不想,他竟是一直在暗中偷偷调查,只是告诉她罢了。 那天明月下带着心跳的拥抱,终究是错付了! “卫旸……”元曦有气无力地唤他,声音疲倦至极,一张口,便有一滴泪无声顺着眼尾滑落,蜿蜒没入鬓边堆叠如云的乌发中。 卫旸没沾到眼泪,却也似烙铁烫到一般,指尖微颤。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元曦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语调却异常平静,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说道:“你太高傲了,傲得目中无人,我行我素,说话办事从来就只凭你自己的心意。旁人的感受和想法,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哪怕是这几日,你向我求了亲,却也从未真正将我当成一回事!” 卫旸一震,全然没料到她会如此说话,也颇为意外她所说的东西。 他承认,自己从前是狂妄了些,说话做事时常忽略她的感受。可这段时日,他分明已经改好,没再对她冷嘲热讽,也铜雀台的照顾也更胜从前,甚至那天晚上,还将自己局促的一面毫不保留地展现给她看。 要知道换做过去,这样的事,便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肯就范,她到底还在执拗些什么? 卫旸拧起眉,想细问。 元曦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