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凸起的石头绊了下,整个人斜着身体扑倒在地,只是膝盖和手肘擦破点皮,不很疼,可不知为何,她却半天没爬起来,就着趴倒的姿势,默默流了场眼泪。 * 到了庄园,夕阳西下,更为这栋奢华建筑笼罩一层梦幻色彩。 沉凌秋却没空欣赏如斯梦幻,刚才摔那一下不觉得,走了一段才发现把脚给扭了,真是越走越疼。 她一瘸一拐,心情恶劣,却远远听见草坪那边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原来是公子小姐们突发奇想,欢聚庄园举办夕阳派对。 凌秋无意窥探,目不斜视地经过,两米远处是一座巨大的喷泉,正对主楼大门。 她想不动声色地进屋,架不住有人眼尖。 其实也不是他们眼尖,是沉凌秋这个造型实在是太显眼了,就像误入白色绵羊群的黑狗一样引人瞩目。 这群光鲜亮丽的王子公主们或惊讶或鄙夷地看着沉凌秋,天哪,她这是什么打扮? 草帽挂在脖子后面,也不知跑哪野去了,一头本就凌乱的自来卷更加纠结地堆在背后;雪白的POLO衫上几道黑杠,胳膊腿上和鞋上都沾着泥土,本就不甚白皙的脸上印着两块棕红色的泥斑。 这副形容已经够可笑了,更幽默的是,她居然还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活像刚下地收工的农民…… 除了几张外国面孔,在场其他少年少女从各个渠道多少知晓点沉凌秋的身份,于是鄙夷之上更添一层了然:哦,难怪,私生女啊,果然上不了台面。 感受着来自众人目光的洗礼,沉凌秋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前进。 唉,可偏偏有人不愿放过这当众奚落她的机会。 林璟钰嘴角勾着顽劣的笑意,高声嚷道:“沉凌秋!你这副打扮,是不是还嫌自己不够村呢?还弄得脏兮兮的,怎么,地里农活忙完没?” 说完,他哈哈大笑,一阵压抑的低笑涟漪般在人群中散开。只有庄奕辰林雁初为首的少数几人没有笑,他们也看着她,有人期待她如何应对,也有人事不关己的冷漠。 沉凌秋在喷泉边站定,转向那些嘲笑她的人,面无表情地等着。 她的确狼狈,但那双猫科动物一般淡漠孤高的眸子好像在说:“笑,接着笑,我就站着等你们笑够!你们看我好笑,其实我看你们笑我也觉得好笑!” 渐渐的,笑声逐渐减低,直到完全消失,笑得最夸张的林璟钰也不笑了,他感觉被这个低贱的私生女藐视了。 正欲发难,只见沉凌秋那对琥珀色的猫眼中光芒一闪,随即莞尔,露出一枚小虎牙和颊边的笑涡。 这次轮到她笑他们了。 只听她说:“对啊,我就是刚从地里回来,只可惜你们这破地方连个水田都没有,我干完农活都没办法洗一洗,怪谁?” 随即眼神一亮,看着眼前的喷泉:“唉,虽然不如俺老家的水田,但也凑活。” 说完塑料袋和帽子往地上一扔,细细的胳膊伸到喷泉清澈的水流下,神色专注,动作缓慢地清洗,旁若无人,像极了挑衅。 她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冲洗着伤口,眉头微拧,细密的疼痛,但这点疼比起在这些人看笑话的目光中落荒而逃,根本不算什么。 沉凌秋洗完一只胳膊,又换另一只,洗完胳膊,又换腿,动作轻缓却无丝毫凝滞,从容得仿佛只是在自家水塘玩水。 少年们瞠目结舌,有一个女生低低评价:“真粗鲁!” 她懒得再理会,恢复了面无表情,垂着睫毛,拾起草帽拍了拍,然后又拎起塑料袋,挺胸抬头、一瘸一拐地进屋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那头茂盛的自来卷上,漆黑粗硬如钢丝的头发,居然映出了金红色的炫目光芒,像一团不屈的火焰,在烈烈燃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