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苕货已经有了一些思考:抢不如偷,但是偷要技术。偷不如骗,但是骗要更多的条件。作案时最好一对一,并且把数额和影响控制在较小范围,公安没有下死力追查的冲动,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我还跟你说一个押车员的事,你是押车员,如果这事干长了,不是给固定公司押车,是帮别的临时老板押车,也要注意。” 刘师傅一个开车的,今天也要过一把老师的瘾,好为人师,使虚荣心得到满足,是他一生的追求。 “过去一个开车的,都是开货运长途的,我们在货站碰到过的,算认识吧,他就死得划不来。” 一听,又是大案,苕货有了兴趣。 “他在黄州货场拉一车钢材到新洲,押车的,本来穷,比你还穷些,但非要装成老板样。” “比你还穷些”这个话,让刘师傅有了鄙视苕货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而苕货此时,只能认了。 “在车上老跟司机吹,他这一车钢材,要赚多少钱多少钱,平时自己多么有钱。车子快到新洲了,司机就问这位所谓的老板,你都这么有钱了,能不能给我的运费,加一百块钱呢?” “也是那位所谓押车的,他本来没钱非要充老大,此时更是说话气人:你穷疯了吗?敢找我涨价?你们这些开车的,真不要脸。这句话,刺激了司机。司机本来一路上受到鄙视很不高兴,钱没加成,还挨了骂,当然,对方可能也带了话把子,两人争吵过程中,嘴巴就不太干净。最后,车子停在半路上,两人打了起来,谁知道,司机没对方力气大,被别人按在座垫上,驾驶台车门边有一个水果刀,司机为了还手,顺手就拿这水果刀,扎了上面人一刀。” 此时,苕货明显感受到车子有异样,因为上坡换档式,有一种机械咬合的声音,明显的顿挫感,这不是老司机应该有的手艺。可能,这位司机在吹牛时,也对当时的情景所有触动吧。 “他本来是想被打还手的,谁知道这一刀扎得坏,直接把人家脖子上的主动脉扎破了,血一飞就起来了。” 刘师傅讲到此处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个想象中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过了很多遍,至今说起来都依然害怕,他只想吓一吓身边这位年轻人。 他斜着眼看了一下廖苕货,发现他目光中居然没有害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到:“那就没救了。” “当然没救了,这位司机当时害怕,赶快把车往医院的地方开,结果没到医院,这人的血就流干了,死了。后来,这司机想,已经这样了,不如搞点钱跑路。他翻遍了这位所谓老板的包,才发现只有三十几块钱,根本不是老板。他糊涂地拿了三十几块钱,就跑,当然没跑脱,毕竟命案。警察要是认真起来,你是跑不掉的,我多年经验,知道这一点。” “为什么呢?”苕货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原因。他本人现在就是在跑,至今没被抓,是警察不认真吗? “你想,警察有多少脑袋,你一个人的脑袋,算得过这么多人吗?人家有枪,全国都有他的人,你怎么跑?凭运气罢了。” 苕货当时想,我自己,或许是运气好的那种呢? “这家伙第三天就被抓住了,很快就被判了。假如他当时虽然是杀了人,但当时打斗过程中,我听人说,可以算作伤害致死不算故意杀人,如果再加上他主动向医院开的行为,也算是有悔罪表现,可以判死缓的。但后来他又拿人家三十块钱跑路,就麻烦了,最后,只剩下死刑了。” 其实,这位刘师傅也是一知半解,伤害致死也是可以判死刑的,当然主动向医院开,叫犯罪中止,如果再加上主动投案自首,是有可能不被判立即执行的。这些法律问题,在刘师傅看来,都是一种江湖上的说法而已,他又没什么文化。 “另一个司机跟他是同乡,执行死刑,当时是枪毙。在当地火葬场边上的一个土坡。她老婆听法院内部人的消息,提前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儿子,披麻带孝赶去送最后一面。结果,在刑场,当那个指挥官举起红旗,准备往下挥时,就意味着枪要响了。他老婆立即把两个儿子的头按在地上嗑头,她自己却亲眼看见丈夫被枪打倒。” 这个场面太令人害怕,尽管这是夏天,苕货还是忍不住一哆嗦。这个细节被偷瞄他的刘师傅感到满意:年轻人,吓不死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