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现天日,但他们的肉体已经消灭,剩下些骨头,也已经朽烂,提不起来了。” 这就是一种典型的文人人生观,苏东城在冬子的家乡不远处,写了前后两篇赤壁赋,冬子这个年龄的人,还无法理解这些伟人内心的沧桑。但他记得里面的句子,不仅是老师当年要求背诵的,也是爹爹经常无意识中重复过的。 “而今安在哉?” “樯橹灰飞烟灭。” 前一句是冬子下意识地说出来的,后一句是这位退休老师顺口接上的,两此时居然相视一笑,结成了忘年交。 人与人的交往,其实没那么复杂,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知道朋友做不做得下去。对于忘年交的双方来说,年纪大的,肯定有一颗超脱的童心;年青的朋友,肯定有沉重的思考。在生与死的问题上,他们的直觉,好像达到了某种契合。 其实,这是人们发现自己神性的第一阶段。我们通常说,人有三种混合的性质,动物性、社会性与神性。如果用西方心理学的解释,可以说成本我自我和超我。仅仅因为身体的需要,把一切快乐的感觉建立在身体感观刺激之上的,是动物性,它是人类生命存在的基础。所谓求生的本能,也是这种本性的表现。没有这个本能,所有动物都会走向种族灭亡。所以,我们不能贬低它。 所谓社会性,就是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社会组成的功效,有一种互相咬合的密切度。我们平时探讨的人生价值,我们所说的仁义道德,我们所信的资源交换,我们所想的利益调整,都与之人关。人类之所以成为自然界的最强者,因为他们组成了社会,形成了集体的力量,各自在分工交换中形成的关系,渐渐融入我们的血液,形成人的本性。 所谓神性,与灵魂有关。当原始人仰望苍穹,凝视星光的某一个时刻,人类就产生了某种超越身边环境的期待与思考,神性开始萌芽。对人类本质的另一个解读是:人是唯一思考生命价值的动物。 忘年交的魅力在于,它根本没有社会价值。就像面前的冬子与老师,他们之间完全没有经济上的互动与利益上的交换,也没有老师与学生之间的知识上的教学关系,也没有年龄上互相扶助的关系。完全没有社会关系的心灵契合,有些宗教般的色彩,这就是神性的初级表达。 神性的美丽在于,它直通情感。我们喜欢一样东西,大部分是要转弯的,通过功用转弯。比如,有人说,喜欢钱。当他拿到钱的那一刻度,脑袋里想象出在歌厅里奢侈的豪迈,或者将钱给家人时的自豪,这些场面,让他间接地觉得,有钱真快乐。 或者,有人说,喜欢美女。脑袋里想象的,只是与之成为朋友夫妻时那温润的拥抱或者身体上的欢娱,甚至,我们赞叹一个美女时,脑袋里却想象着她没穿衣服时的样子。 这些因为功用而喜欢的东西,就叫转弯。而直接的喜欢,是突如其来的,根本没道理,不经过中间环节。比如此刻,那老师的黄牙并不影响冬子对他的微笑,冬子的年轻,也并没让老者觉得他幼稚。两人只是在某个观点上达成了契合,相当于找到了知音。 也许,只有在灵魂上有过独立意识的人,才会有这种功能吧。 冬子问到:“那你觉得,人类有什么永恒的价值吗?” “我觉得并没有,一切都将消失。” “难道,就没有值得努力的东西?” “那倒是有,有些东西一直没变,把这些没变的东西变得更好,就算是有价值的努力了。” “什么东西呢?” 此时,护城河的另一边,那胡琴响起来了,有一个唱秦腔的,正在开嗓,一声吼一声叹,高低突兀,激烈而嘶哑。冬子与老师停止了谈话,也没有细看河对岸的人,好像是在听那风声,看那河边的杨槐摇摆。 良久,对面终于全套乐器响起,秦腔正式开唱,那边好像也围坐了七八个人。 “那是唱的关羽吧?”冬子听得出一些唱词,一般唱词中有关平击仓之类的戏,大多与关羽有关。 “对啊,大家叫他武圣人。” “有点不太理解,他打仗虽然厉害,但最终还是失败了的。他们三结义虽然好,但最终还是没完成大业。但是,我觉得,我们后辈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