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地能找到人一醉方休,而不是一时之快。想到不久的将来,好友会有家室,会被亲缘所累,他忍不住感慨世上又少一个随意人。 符严还是与燕云歌喝了几杯,表达着对她会听信父母之命去成亲的不解。 “只是一纸婚书,何以在符兄看来‘我命休矣’一般,”燕云歌不知是想到什么,眉眼平淡,“曾经有人和我说,他渡一人与渡天下并无冲突,他甚至能通过渡我而渡了天下,可惜最后……” “最后怎么了?”符严好奇。 “最后囿于血缘,终成凡夫俗子。”燕云歌咽下一口酒,笑眯眯地说:“你看,他想渡我,想成全他自己的佛道,最后却连最简单的贪嗔痴念都逃不开,符兄觉得我择一人成亲,是最终没逃过男人应当成家立业的宿命,却没想过太过贪心,最终会什么都得不到。” 她不像无尘,心也想要,佛道也想要。 她的目标没变过,往上走,看能走到哪一步,看能为这个天下做到哪一步。 人来世上一场,总得认认真真为自己活过才不算辜负。 虽然这个过程,她难免要去辜负更多人。 想着,她不禁自嘲一笑,轻轻晃荡酒杯,仰头饮尽,垂眼时弥漫的却是难得一见的柔情,“反正不能与世道为敌,倒不如选个最轻松简单的人相处,毕竟有谈情说爱的功夫,我不如手握长剑多为百姓做两件实事。符兄,你说是不是?” 符严听得怪怪的,一会禅机,一会世道的,他直觉云歌是话里有话,分明是想骂他早就同流合污,又自诩清高不落于俗世,他想辩驳,又想到自己为官来的种种,不禁汗颜。 前头,柳毅之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小骗子,小嘴哒哒哒地真能扯’,一旁的户部主事试图找着话题,“柳大人,听说最近刑部的顾大人一直在找您的麻烦?” 柳毅之淡淡道:“本官怎么不知道顾大人的奉旨办案就成了找本官的麻烦?” 主事心口一噎,这位可真的是——出了名的话里话外不让人舒坦。 主事赶紧弥补道:“柳大人是明白人,下官也不兜圈子了,您瞧瞧这个……” 柳毅之当主事递过来的东西瞧了一眼,冷笑道:“你自己手脚不干净,敢赖我?” 说着,目光越去周毓华脸上,讽刺愈深:“到底在户部扎根许久,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有模有样,周大人不会也以为是本官给刑部递的信吧?本官图什么?” 纵然早知道柳毅之行事无章、说话刻薄,却不想他会大大咧咧将事情闹到这份上,周毓华心中苦笑,面上倒是十足的真诚,“柳大人既然开了口,户部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柳大人,您以为这个数如何?” 周毓华用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数。 柳毅之同行的两位副将见了都不禁猛咽口水。 那可是够十万军马吃饱的一年粮饷! 柳毅之面不改色,“不如何。” 周毓华只好再退一步,“我可以答应司农那边的粮草至少是中等米以上,柳大人,本官一言既出,今日事明日达。” 柳毅之的脸色好看一些,话里却没有退步,“你们户部为了丰盈国库煞费苦心,为此使了什么手段倒也无可厚非,可你们不该将主意动到本官的地盘上,山泽之财,由我兵部开采,兵部开卖,却要交你们户部十分之叁的税!周大人不愧是江州第一商行的出身,这算盘拨的无人能及。” 周毓华微微眯不起眼,俨然已经动怒。 “行了,本官话到这里,就这个数,你们考虑考虑。“ 柳毅之在桌上重新写下一个数字,他不想应付了,甚至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本官出去醒酒。” 周毓华面无表情道:“柳大人请自便。” 从厢房离开,柳毅之径直走到尽头,此刻天色阴暗,不知何时下起的细雨正斜飘着,燕云歌斜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目光一直落在斜飘的雨上。 燕云歌注意到有脚步声,转头见是他走来,无奈地施施然一礼,“柳大人。” 说完要走,柳毅之一句话激地她马上回头。 “你既与人定亲,何故还去招惹别人。” 燕云歌回头怒说:“我何时招惹你了?” 柳毅之不知怎地心情很是松快,声音也柔,“我又何时说你招惹的人是我。” 燕云歌懒得和他说,她出来醒酒已经有一会了,再不回去难免惹人注意 “别走。”柳毅之突然伸出手拉她,手腕一动,将人带到自己怀里,声音疲惫,又异常真诚,“云之,我不贪心的。” “你……”燕云歌难以置信。 …… 友情提醒:追-更:po18ac (woo18.vip)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