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鸿云适才说的东西南院,与前院以一片樟木林相隔。 何鸿云有些为难,“后院乱糟糟的,住的又都是些……怕污了孙大人的眼。” “这不妨事。”江辞舟道,“来前我已与孙大人打过招呼,走个过场罢了,念昔不必顾虑。” “好,既然子陵这么说了,”何鸿云将热茶放下,站起身,步至孙艾身边,刚亲自引着孙艾去后院,忽然一拍脑门,“哎,瞧我这记性!寺丞大人来查的是卫尉寺的弩矢?前几日已经查过了啊。” “查过了?”孙艾愣了愣,不由看向江辞舟。 江辞舟没作声。 何鸿云道:“孙大人有所不知,那伏杀子陵的邹怀忠,与我素来走得近,常把他身边的巡卫往我庄子上带,折枝居案发后,我一来自责,二来,也是担心被这邹怀忠牵连,前几日已经去御史台自请查检。御史台的御史已经来过庄上,还留下了一纸凭证,证明我的清白。刘阊,我的凭证呢,速速取来给孙大人看过。” 刘阊道:“四公子,您忘了?那凭证您自己藏着,说改日去江府,要拿给江虞侯看的。” 何鸿云笑道:“是有这事。”再次跟孙艾比了个“请”姿,“那便请孙大人随何某去书房一趟,何某把御史台的凭证交由大人过目。” - 何鸿云一走,刘阊知道江辞舟要避着自己说话,办法多的是,干脆也不留着碍眼,寻了个借口也走了。 堂屋中,除了江辞舟一行人,还剩了个常跟在孙艾身边的胥吏。 江辞舟确定不相干的人都撤了出去,问胥吏:“怎么回事?” 他的原计划是以邹平之案和玄鹰司搜庄两重施压,迫使何鸿云送扶夏出庄。 眼下看来,何鸿云似乎早知道大理寺会来,提前就跟御史台要了凭证。 他是怎么料到的? “回虞侯,这……小的也不知道。” “不知道?”江辞舟问,“你们在大理寺,没有盯着邹平案子的动向吗?何鸿云跟御史台自请查检,你们怎么不知道?” 御史台与大理寺是兄弟衙门,倘是为了同一桩案子办差,相互之间通常会通个气,再说查检这等事,瞒又瞒不住。 胥吏道:“孙大人近日在跟当年瘟疫的案子,可能没注意御史台的动向。” 江辞舟愣了愣,“你们去查瘟疫案了?” 胥吏听出江辞舟这话的责备之意,小心翼翼地问:“虞侯,这案子不能查吗?” 大理寺的职责就是查案,宁州瘟疫案是官家交代给孙艾的,孙艾便以为该追查。 自然官家也吩咐了,让孙艾一切听江辞舟指示,不可轻举妄动。 可孙艾哪知道,不可轻举妄动的意思,居然是碰都不能碰这案子一下。 胥吏解释道:“官家交代了案子,大人等了好几日,虞侯您都没动静,大人心中也是着急,怕到时候虞侯过问起来,大人一问三不知,就带着小的去当年那几户药商家里打听了打听。” “当年售卖夜交藤给林叩春的药商?” “是。” 江辞舟闭了闭眼,他这些时日把青唯困在府中,哪儿也不让她去,就是担心打草惊蛇,没想到青唯倒是规矩,这个大理寺丞却先把蛇给惊了。 当年何鸿云哄抬夜交藤银价,让林叩春从五家药商手中收购夜交藤,大理寺在这种时候,贸然去这些药商家查探,何鸿云想不察觉都难。 木已成舟,江辞舟也来不及责备胥吏,“你们是哪一日去药商家打听的?” 胥吏想了想,“初八、初九。虞侯放心,我们扮作寻常买家,只是稍微问了问夜交藤的事,这些药商似乎警觉得很,一提到五年前就……” 或许是自责,吏胥的声音渐弱,江辞舟不等他说完,吩咐祁铭:“出去问问,何鸿云是哪一日去的御史台?” 祁铭得了令,很快去而复返:“虞侯,是初十。” 和孙艾查案的日子刚好连着。 江辞舟心中一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