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之后,一千多年间,可称颂者唯贞观而已,”柴宗训开口便是咄咄逼人:“请问冯学士,这一千多年,你的经典干嘛去了?” 冯平自然也不示弱:“皇上,正因有经典之存在,人心无不思治,无论天下如何纷乱,终会归于一统。” “为何不能一统之后便长久强盛下去呢?” “皇上,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易》有云,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此谓之天道,天道不可违。” “太史公有云人众者胜天,《周书》亦有云,人强胜天。太史公乃当时大儒,《周书》亦为记载文王言行之录,莫非都说错了?” “皇上,纵有一人,强盛过天,也终非长久之计。待此人寿数终了,反而更有大难。” “不,朕所言并非要以一人之力胜天,而是找出一种胜天之术,只要将此术延续,所谓日中则昃,月盈则亏不就没有了吗?” “皇上,倘要以术胜道,岂非本末倒置痴人说梦么?” 冯平说话很不客气,当然,这也是读书人的风骨。 “冯学士之言差矣,经典不过窥破天道,却又如何代表天道?倘如此,朕幼时冯学士所教授‘外儒内法,济之以道’,岂非自相矛盾?” 虽然不喜欢之乎者也,但自小的课程就是这些,毕竟天天学,柴宗训或多或少也记得一些。 “皇上,此言并不矛盾,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为本,德育人心,礼仪归导。但总会有些顽劣之徒,不服王化,便须以‘道之以政,齐之以刑’为用。如此方可致天下太平。” “既严刑峻法可用,科学技术为何不可用?”柴宗训说到:“自火炮和轮船问世以来,我王师历次出征,皆是压倒性优势。倘就此深究下去,利用各类科学技术,提高粮食产量,提升百姓生活质量,此太平似乎更可信。” “倘要朕来比喻,经典为经,科技可为纬,经纬交织,方能织就宏伟蓝图。”柴宗训接着说到:“天下便如大海,经典是为船,科学技术便是船上的蒸气机。” 听到柴宗训还是愿意以儒家为本,冯平以为没必要继续做些无谓的争论,但作为臣子,他还是要劝一劝:“皇上,坚船利炮虽好,但全凭皇上一己之力设计,并非长久之计。” 这就和先前说的一样,纵有一人,强盛过天,但身死之后没有与他一样强盛的人继承,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很多王朝也莫不如是,太祖手下猛将如云,开创基业,一旦太祖身死,无人能压制那些猛将,必又导致兵祸连连。所以也很好理解那些太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功臣了。 “所以朕找到了长久的胜天之术,”柴宗训说到:“朕决意兴办学堂,设科学院,专一研究科学技术。” 原来只是为办学,冯平不仅放心,而且还很开心:“皇上如此兴学重教,实是天下百姓之福。自唐末战乱以来,太学早已关闭。倘此时重开,不仅为社稷培养人才,更能稳固国本,吾皇圣明啊。” 天下太平,早该读书人出来治国了。只要读书人充斥朝堂,皇上自然不会再事事倚重那些丘八了。 “冯学士,”柴宗训淡淡到:“你搞错了,朕要办的不是太学,而是在全国兴办学堂,每一个镇至少有一所,凡该镇适龄稚子,皆可入学就读,无须花上一分钱。” “每个县,至少有一所高等级的学堂,倘镇学结业考核合格,可入县学继续深造;朕还会兴办多所大学,开设各类专业,供县学结业考核优异者依个人喜好和天赋选择,大学毕业后,根据所学分配到合适的衙门。让每个人能尽其材,展其学,伸其志。” “皇上,”冯平当即大呼到:“臣暂且不言国库能否支撑如此之大的开支,圣人有云:民不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倘人人都能读书,人人都能得窥天道,则祖宗基业危矣。” “倘人人都能读书,人人都能得窥天道,那我大周必是人才济济,科技日新月异,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何来危矣之说?” “皇上,”冯平跪了下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亦是见诸各类史书的。” 一干翰林跟着跪了下来:“请皇上三思。” “是,”柴宗训说到:“朕不否认这大周野心之徒不少,但陈胜造反,只因实在活不下去。倘朕能让天下子民安居乐业,人人都过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