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在瀛洲,兵变自然流产。 现在想来,若不是小皇帝计划,打死慕容延钊也不信赵匡胤肯放弃如此千载良机。 再看小皇帝此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儿,饶是慕容延钊半生征战无数,死生之事都不在乎,然小皇帝的心机让他生出阵阵寒意。 晚些时候,潘仁美终于回转,荆南部将孙光宪押着大量酒食前来犒军。 柴宗训命慕容延钊挑选一个知礼节待人热忱的将领前去接待,慕容延钊派了部将李处耘。 既是带着任务,李处耘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一路对孙光宪客气之至,并言明借路之事好说,天军只求能解朗州之围。 看这样子,天军似乎真的只是借路而已,如果跟皇上商量一下,走郧州也不是不可能。 孙光宪便急着要见皇上,无奈李处耘的酒杯又端了起来。 又是一杯下肚,孙光宪再也不敢耽搁:“李统领,但求统领通报一声,借道之事我须与皇上详解。” 李处耘笑到:“孙统领看看天,怪只怪你来得太晚,这个时候皇上已经睡下了。” 孙光宪满脸失望,李处耘接着说到:“统领莫慌,捱天一亮,只要皇上起了,我马上替你通报,来来来,统领请满饮此杯。” 中军大帐,此时将领齐聚,柴宗训正在做部署:“孙光宪前来劳军,必是高继冲不肯借道,所以派他来迁延时间,给荆南做战备。” “皇上,”慕容延钊急到:“我军该如何调动,请皇上示下。” “慕容延钊听旨。” “臣在。” “命你带五万精兵,今夜起行,分据江陵各要冲,行至江陵城下扎营,不得进城。” “另,沿途若有犯秋毫,朕定斩不赦。” “臣遵旨。”慕容延钊接了兵符之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到:“皇上,臣驻军江陵城下,若高继冲发兵来攻,臣是战是退?” 柴宗训淡淡到:“朕料定高继冲不敢攻你,你且扎营城下再说。” 怎么说高家也是世镇荆南,高继冲也正是血气方刚之年,不过区区几万兵马,他真的不敢攻? 带着一丝疑惑,慕容延钊迅速发兵。 沿途襄州,复州,刚接到高继冲军令,准备组织抵抗天军借道,正是乱哄哄的时候。 慕容延钊兵峰才至,两城守将慑于军威,直接便投降。 慕容延钊不作停留,分兵镇守之后,飞速往江陵进发。 柴宗训驻跸与江陵快马不过一日夜路程,为了不让孙光宪发现端倪报信,他一大早便召见了孙光宪。 见礼之后,孙光宪奏到:“启禀皇上,荆南都督高继冲奉旨委派臣来为天军带路。” “皇上请看。”孙光宪打开地图,其中郧州巴州那条路特地被标注出来:“天军可从此路入潭州,兵峰直指朗州,叛贼张文表若闻天军至,当束手就擒。” “孙卿家辛苦,”柴宗训热情得很:“借道之事,有劳卿与高都督了。” “回皇上,若能为皇上分担万一,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孙光宪说到:“高都督另于巴州备下军粮万石,金三千斤,权充军资,以谢皇上厚恩。” 朕哪有什么恩情,这高继冲为了让天军不从江陵走,竟然贿赂起了皇帝。 柴宗训在心中笑了一下:“高督赤诚,日月可鉴,此次朕若侥幸解了朗州之围,当重重有赏。” “谢吾皇万岁。” “孙卿家可是荆南人?”柴宗训为了拖延时间,拉起了家常。 “臣世代随高都督镇守荆南。” “那真是极好,”柴宗训说到:“来人,上茶,让孙卿好好为朕讲讲荆南的风物人情。” 虽然皇上没亲口答应从郧州过境,但看这模样,并不反对走郧州,孙光宪放心了大半,耐心的为柴宗训讲解起来。 正等着孙光宪回信的高继冲,才起床便发现天军竟然一夜之间到了江陵城下,急得束手无策。 召部将们商议,一个个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随后襄州、复州信使前来,通报二州要冲已被天军占据,守军投降。 高继冲闭眼摇头:“必是皇帝缓住孙光宪,趁我无备,星夜派兵前来。” 底下文武仍是无言。 高继冲呼出一口浊气:“开城吧。” “开城后若天军进城,如之奈何?”终于有人应答。 “开城投降。”高继冲喝到。 正紧张的慕容延钊,眼见江陵城大开,高继冲率着荆南文武迎出城外,于大帐前跪下高举一物:“太尉,此乃荆南三州十六县版图,恳请太尉賫纳。” 慕容延钊的震惊不亚于投降这件事。 这可是公元960年,战乱频仍,消息不通,谁知道高继冲是什么人? 但事情果真如皇帝预料的那样,高继冲不敢进攻,一路兵不血刃收服荆南。 这小皇帝,莫非是什么星宿转世?M.ZGxxh.oRg